寒风彻底席卷了,水木园里的树木只剩下虬曲的枝干,顽强地对抗着灰蒙蒙的天空。沈景行跳楼未遂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那份震惊和沉重感,依旧像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覆盖在园子里每个人的心头,尤其在知情者之间,久久难以消融。
沈景行出院了。她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厚重的窗帘依旧常常拉着,仿佛要将自己和外面那个让她感到窒息和恐惧的世界彻底隔绝。她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受惊小鹿般的怯懦和游离,原本就纤细的身形,如今更是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沈老师在这段时间里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深刻得像刀刻一般,曾经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如今写满了忧愁和小心翼翼。她不敢再给女儿任何压力,甚至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哪个字眼又会刺激到她脆弱不堪的神经。光是这样的呵护是不够的,景行需要走出来,需要重新接触社会,需要……朋友。
然而,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原本就内向、朋友不多的沈景行,更加封闭自己。以前偶尔还会来往的同学,现在也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探望过一次后,往往就没了下文。沈景行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变得更加沉默。
这天下午,吴月江带着黄亦玫和黄振宇,提着一袋刚买的水果,上门探望。这是水木园邻里间的惯例,也是对沈家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
开门的是沈老师,她看到黄家姐弟,黯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尤其是看到黄振宇时,那份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她知道,那天若不是这个少年,她可能已经失去了女儿。
房间里光线昏暗,沈景行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手里捧着一本书,但眼神空洞,显然并没有看进去。看到有人进来,她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了缩,头垂得更低了。
“景行,吴阿姨和振宇、亦玫来看你了。”沈老师柔声说。
沈景行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声音细若蚊蚋:“吴阿姨好……振宇,亦玫……”叫到黄振宇时,她的声音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掠过他,包含了感激、羞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窘迫。
黄亦玫性格开朗,看到沈景行这副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过去,挨着沈景行坐下,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景行,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听周杰伦吗?这是他新出的专辑《叶惠美》,我借你听听?”
沈景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却没伸手去接。
黄振宇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他没有像黄亦玫那样直接靠近,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沈景行,语气如常地打了个招呼:“沈景行。”没有过多的安慰,也没有刻意的疏远,就像平时在学校里碰到一样。他知道,对于沈景行现在的心态,过分的同情和关注,反而可能是一种负担。
吴月江和沈老师在一边说着话,主要是吴月江宽慰沈老师,说些“孩子会好的”、“慢慢来”之类的话。
趁着黄亦玫试图跟沈景行聊音乐和学校趣事(虽然沈景行回应寥寥)的间隙,沈老师悄悄把吴月江拉到一边,又用恳求的眼神看了看黄振宇,眼圈微微发红,压低声音说:
“月江妹子,振宇,亦玫……我知道我这个请求有点过分……但是,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俩,偶尔有空的时候,来陪景行聊聊天,说说话?不用特意说什么,就像……就像今天这样,随便聊聊学校的事,外面的事……她现在,谁也不愿见,谁也不愿搭理,整天把自己关着,我真是……我真怕她……”
沈老师的声音哽咽了,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但那份深沉的、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助和期盼,却重重地敲在了吴月江和黄家姐弟的心上。
吴月江拍了拍沈老师的手背,安慰道:“沈大姐,你别这么说,邻里邻居的,这是应该的。振宇,亦玫,你们听到沈老师的话了吗?以后周末有空,就多过来陪陪景行。”
黄亦玫立刻点头,她本来就很同情沈景行,此刻更是责任感爆棚:“沈老师您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以后常来找景行玩!”
黄振宇看着沈老师那充满希冀又脆弱的目光,又瞥了一眼沙发上那个蜷缩着、仿佛与整个世界脱节的少女,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很忙,托福高分只是第一步,SAT考试迫在眉睫,还有各种竞赛要准备,他的时间表精确到分钟。但……他无法拒绝这样一个请求。毕竟,他曾经亲手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而可靠:“好的,沈老师,我们有空会过来的。”
这个承诺,看似简单,却意味着他们将要介入一段沉重而复杂的康复过程。
从那天起,黄家双胞胎开始了他们对沈景行的“暖心陪伴”计划。
通常是周末的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黄亦玫会拉着有时不太情愿(主要因为时间紧张)但最终还是会被说服的黄振宇,敲响沈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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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几次,气氛是尴尬而凝滞的。
沈景行依旧沉默,常常是黄亦玫一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趣闻,哪个老师又闹了笑话,文艺部最近在排什么新节目,或者吐槽弟弟黄振宇又怎么自恋、怎么用他的高智商“碾压”她了。
沈景行看着这对姐弟像往常一样斗嘴,那种鲜活的生活气息,是她久违了的。她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丝。
黄振宇的陪伴方式与黄亦玫不同。他很少主动找话题,更多时候是安静地待在一边,看看书,或者摆弄一下他随身带的电子词典(背单词)。但他会在合适的时机,插入一两句调侃黄亦玫的话,或者用他那种独特的、带着点冷幽默和智慧的方式,化解一些微妙的尴尬。
有一次,黄亦玫带来的月季花蔫了,她懊恼地说:“哎呀,怎么这么快就谢了,真可惜。”
沈景行看着那凋谢的花,眼神黯淡下去,低声说:“花开花落……本来就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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