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水木大学附属中学的艺术楼,掩映在一片葱郁的梧桐树下。傍晚时分,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二楼一间画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颜料和旧木头的混合气息。这里是黄亦玫逃离课业压力、沉浸于个人世界的桃花源。
画室很宽敞,零散地摆放着画架、静物台,墙上挂着历届学生的优秀作品。此刻,画室里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在专注地涂抹着自己的画布。黄亦玫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风景油画雏形,描绘的是水木园秋日的景象,色彩大胆而富有情感。她穿着沾了些许颜料的校服外套,袖子挽到小臂,神情专注,手持调色板与画笔,时而凝神观察,时而挥笔涂抹,完全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阳光勾勒她她认真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那种投入艺术创作时散发出的独特魅力,让她本就明艳的容貌更添几分动人的光彩。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个穿着同样校服,但明显精心打理过发型,神色有些紧张局促的男生,在画室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包装得很用心的画筒,径直走向黄亦玫。
“黄……黄亦玫同学。”男生声音不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黄亦玫从画布上收回目光,看向来人,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你好,同学,有事吗?”她认得他,是隔壁三班的一个男生,平时在校园里遇到过几次,也试图跟她搭过话。
男生脸微微泛红,将手中的画筒递过来:“这个……送给你。是我临摹的莫奈的《睡莲》,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甚至有些卑微的恳求。
不远处,画室后门虚掩的走廊阴影里,两个高大的身影正倚着墙,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一幕。正是黄振宇和他的好友苏哲。
黄振宇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身高让他无需踮脚就能将室内情形尽收眼底。他嘴角噙着一抹了然而又带着点戏谑的笑意,仿佛在观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剧。苏哲则站在他旁边,同样身材挺拔,他碰了碰黄振宇的胳膊,压低声音,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嘿,宇哥,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这次是文艺路线?送画?有点新意,但不多。”
黄振宇轻轻“嗤”了一声,目光依旧锁定在姐姐身上,低声道:“临摹莫奈?勇气可嘉。不过,我姐最近在钻研国画写意,对印象派的兴趣……暂时有限。”他对黄亦玫的兴趣爱好了如指掌。
画室内,黄亦玫并没有立刻去接那个画筒。她保持着微笑,语气温和但坚定:“同学,谢谢你的心意。不过,这么用心的临摹作品,你自己留着珍藏或者送给更懂得欣赏它的朋友会更好。我最近功课和画画的任务都比较重,可能没太多时间细细品味,怕辜负了你的好意。”她的话语既表达了感谢,又婉拒了礼物,同时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丝毫没有伤及对方的面子。
周峰脸上的期待瞬间黯淡下去,他举着画筒的手有些僵硬,不甘心地又说:“就……只是一幅画,你可以挂在画室里……”
“真的不用了,谢谢。”黄亦玫打断他,笑容不变,但语气更坚决了一些,“我正在赶这幅作业,老师催得紧。不好意思啊。”她扬了扬手中的画笔,示意自己需要继续工作。
逐客令下得清晰而不失礼貌。周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颓然地收回画筒,低着头,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画室。
“啧,完败。”走廊里,苏哲咂咂嘴,模仿着裁判的口气,“第一回合,黄亦玫选手,KO胜出!干净利落!”
黄振宇脸上露出一点与有荣焉的得意:“基本操作。我姐对付这种,经验丰富得很。”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小子还算识趣,没死缠烂打。”
“那是,也不看看你姐是谁,咱们水木附中的女神级人物,没点心理承受能力敢来献殷勤?”苏哲笑嘻嘻地说,“不过宇哥,你说你姐这‘男生勿近’的气场是怎么练出来的?我看咱们学校起码一半的男生对她有点想法,愣是没一个能近身的。”
黄振宇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调侃:“怎么?苏大少你也动凡心了?”
“别别别!”苏哲连忙摆手,做出惊恐状,“我可不敢!你姐那眼神,拒绝人的时候笑眯眯的,但感觉能冻死人。我还是喜欢温柔可爱、能陪我玩的类型。你姐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再说,有你这么个‘护姐狂魔’弟弟在,谁活腻了敢打她主意?”
“知道就好。”黄振宇哼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画室。他并非真的“护姐狂魔”到要干涉黄亦玫的交友,只是本能地觉得,大多数围在姐姐身边的男生都配不上她,或者说,无法理解她内心那个丰富而浪漫的艺术世界。他更清楚,黄亦玫现阶段对恋爱的态度——觉得麻烦,且分散她追求艺术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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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画室里又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与刚才那个文弱的同学截然不同,身材高大壮实,穿着运动服,像是刚从球场下来,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自信和莽撞的神情。他是校排球队的主力,以性格直率(或者说粗线条)和坚持不懈闻名。
苏哲立刻来了精神:“哟呵!重量级的来了!体育生!这家伙追你姐有小半年了吧?送水、送零食、在教室门口堵人,听说上次运动会还想把你姐名字写在加油牌上,被班主任制止了。毅力可嘉啊!”
黄振宇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赵强印象一般,倒不是因为他成绩普通,主要是觉得这人有点过于自我,不太懂得察言观色和尊重别人的界限。他姐姐明确表示过反感,这人却总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示好”,让人不胜其烦。
体育生大步走到黄亦玫身边,声音洪亮:“黄亦玫!还在画呢?走,别画了,我请你喝汽水去!听说小卖部新到了一批北冰洋。”
黄亦玫头也没抬,继续调着颜料,语气平淡:“不去,谢谢。我在忙。”
体育生似乎习惯了这种拒绝,也不气馁,凑近看了看画布:“画什么呢这是?树啊房子的,有啥好画的?走嘛,放松一下,老坐着对身体不好。”说着,竟然伸手想去拉黄亦玫的胳膊。
“同学!”黄亦玫猛地侧身避开,声音抬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不悦,“请你自重!我在工作,不希望被打扰。”她的眉头蹙起,那份明艳此刻带上了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体育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笑道:“哎呀,别这么冷淡嘛。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黄亦玫直视着他,眼神清亮而锐利,“我希望你能把精力放在你自己的训练和学习上。重复且不受欢迎的打扰,并不会增进所谓的朋友关系,只会让人感到困扰。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画室找我了,可以吗?”她的话清晰、直接,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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