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柳敬亭提出要亲自为一位多年的病患复诊。那病患是个老妇人,患“臌胀”(肝硬化腹水)多年,腹大如鼓,青筋暴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柳敬亭为她诊脉后,神色凝重:“此乃肝脾俱败,气血水互结,已是绝症。”
老妇人的儿子跪求沈砚:“沈郎中,您救救我娘吧!柳先生都治不好,就真的没希望了……”
沈砚看着老妇人绝望的眼神,又想起曼珠的契约,心中天人交战。他知道,寻常药物已无力回天,除非……他看向药囊里那枚猩红的续命引针。
“我可以试试,但需先征得师父同意。”沈砚转向柳敬亭,“师父,此症虽险,却也并非全无生机。弟子想用‘破血逐水’之法,辅以续命引针,或许能为老妇人争得一线生机。”
柳敬亭皱眉:“破血逐水,用的是‘甘遂’‘大戟’之类的峻猛之药,稍有不慎便会伤正,更何况你那续命引针来历不明……”
“师父!”沈砚打断他,“医者父母心,岂能因凶险而见死不救?”他不再犹豫,取来“甘遂末”(研末冲服,泻水逐饮),又配伍“人参”(大补元气,防止脱证),制成丸药,让老妇人服下。同时,他取出续命引针,在老妇人的“期门”“章门”(疏肝健脾)二穴刺入。
药后半个时辰,老妇人开始剧烈腹泻,排出大量腹水,腹部果然消下去了一圈。但她的脉象却更加微弱,眼看就要油尽灯枯。沈砚立刻施针“足三里”“关元”,又将自己的鲜血滴在针尾,口中念着曼珠教他的咒语。
奇迹再次发生,老妇人的脉象竟又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虚弱,却已脱离了immediatedanger。老妇人的儿子千恩万谢,沈砚却只觉得一阵眩晕,他知道,这一次,他消耗的不止是寿元,更是自身的精血。
当晚,曼珠再次出现在他梦中,这一次,她的红衣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斑点,如同凝固的血。“沈郎中,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用你的血,续他人的命,这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砚质问道,“这契约根本不是续命,是在玩弄人命!”
曼珠笑得妖异:“玩弄?不,我只是在‘平衡’。这世间的生老病死,本就是一场失衡的游戏。有人长命百岁却庸庸碌碌,有人英年早逝却才华横溢。我不过是将这些‘多余’的阳寿,分配给那些‘需要’的人罢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以为你师父的病真的是意外吗?柳敬亭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却也断了不少草寇、贪官的生路。他的病,是有人‘求’我帮他们了结的。”
沈砚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还记得你师父去年断了南岭大盗‘黑风’的一条腿吗?黑风的兄弟,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我出手的。”曼珠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我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柳敬亭死,要么你替他死。他选了后者,因为他知道,你重情重义,一定会救他。”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针对他和师父的阴谋!沈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错了,他以为自己在救人,实际上,他只是花妖手中的一枚棋子,在助纣为虐!
第四回师徒反目为哪般血花凋零倒计时
第六日,真相大白的沈砚心如刀绞。他看着日渐康复的师父,看着那些因他而暂时摆脱病痛的病人,只觉得无比讽刺。他决定向柳敬亭坦白一切。
“师父,您的病……是我用与花妖曼珠的契约换来的。她抽取我的阳寿,续了您的命,七日之后,要么我死,要么您替我死……”沈砚将曼珠的话和盘托出,包括黑风兄弟的阴谋。
柳敬亭听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弟子,又摸了摸自己平稳的脉象,良久,才叹了口气:“砚儿,你……你怎么能这么傻!为了我,值得吗?”
“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弟子万死不辞!”沈砚跪倒在地,“只是这契约……是个陷阱,我们都被曼珠算计了。”
柳敬亭扶起他,眼神复杂:“曼珠……我早该想到是她。当年我初入南岭,曾见过一位红衣女子,用彼岸花的鳞茎治好了一个中了‘尸瘴’的猎户,只是那猎户后来变得性情暴戾,我便警告她此药性烈,不可滥用。想来,她是记恨上我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砚急切地问。
柳敬亭沉吟片刻:“曼珠的力量源于彼岸花,也受制于彼岸花。她的契约,看似霸道,实则也有破绽。你看《草木医钞》中关于‘阴阳相济’的记载……”他取来医钞,翻到其中一页,“曼珠沙华至阴,曼陀罗华至阳,二者本是同源,却因性烈而相斥。若能将二者的力量融合,或许能破了这契约。”
沈砚眼睛一亮:“您是说,用曼陀罗华的阳气,制衡曼珠沙华的阴气?”
“正是。”柳敬亭点头,“只是这需要极强的医术和意志力,稍有不慎,便会被两种极端的力量撕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喧哗声,王少爷的家人闯了进来,哭喊道:“沈郎中!不好了!我家少爷突然疯癫了!见人就咬,力气大得惊人!”
沈砚和柳敬亭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赶到王家,只见王少爷赤身裸体,在院子里狂奔,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面色青黑,眼神浑浊,正是中了“疯癫瘴”(类似狂犬病)的症状。而他的身边,竟有几朵白色的曼陀罗华在风中摇曳,花瓣上沾满了唾液。
“是曼珠!她在报复!”沈砚怒喝一声,取出银针,便要上前。
柳敬亭却拦住他:“砚儿,不可硬拼!他中的是曼陀罗华的毒,需用曼珠沙华的血来解!”
沈砚一怔:“您是说……用我的血?”
“你的血因契约而与曼珠相连,或许能克制此毒。”柳敬亭道,“但这会加速你寿元的流逝,今日已是第六日,明日便是最后一天……”
沈砚看着王少爷痛苦的模样,又看了看师父担忧的眼神,毅然道:“师父,救人要紧!”他咬破手腕,将鲜血洒在王少爷身上。鲜血接触到王少爷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王少爷的嘶吼渐渐平息,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只是浑身脱力,晕了过去。
而沈砚自己,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师门,沈砚感觉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他的头发开始变白,皮肤失去弹性,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柳敬亭紧紧握住他的手:“砚儿,再坚持一日,明日月圆之夜,我们去忘川谷,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沈砚勉强笑了笑:“师父……能为您做这些,我……不悔……”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他知道,第七日的契约之劫,即将来临。而那忘川谷的血色花海,正等着他去赴这最后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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