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已能下床,在城门口等她。
见她一身血污,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辛苦了。”
“不辛苦。”徐氏望着他,眼中终于有了暖意,“只是可惜了那支金簪。”
孙权大笑,从怀中取出一支新的,簪头是用南海明珠雕的凤凰:“这支,配得上我的夫人。”
那年春天,建业的桃花开得格外好。
徐氏站在宫墙上,看着孙权检阅水军,忽然明白父亲当年那句话的意思。
乱世之中,女子未必只能做棋子,若有足够的智慧与胆识,亦能成为执棋之人。
黄武元年,孙权称帝,定都建业,国号吴。
朝野上下都以为徐氏会被立为皇后,可孙权却迟迟未下诏书。
那日早朝,丞相顾雍上奏:“徐夫人辅佐陛下数十年,贤德闻名,宜立为后,以安社稷。”
朝臣纷纷附议,唯有校事吕壹沉默不语。
退朝后,孙权在御书房召见吕壹。
此人是孙权的心腹,专掌监察百官,素与徐氏不睦——当年徐氏查处他贪墨军饷,虽未深究,却也让他怀恨在心。
“陛下,徐夫人虽有功,然其外戚势力过大。”吕壹叩首道,“徐穆如今掌禁军,徐家家将遍布军中,若立为后,恐尾大不掉啊。”
孙权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沉默良久。
他不是不念徐氏的好,只是帝王心术,从来不止于情爱。
徐家在江东根基太深,若再加上后位,难免让他心生忌惮。
这日徐氏在御花园修剪梅枝,青禾急匆匆跑来,声音带着哭腔:“小姐,陛下……陛下要立步练师为后!”
徐氏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步练师是去年入宫的,生得温柔貌美,极会讨孙权欢心。
她想起昨夜孙权来她宫中,还笑着说要在梅树下为她设宴,庆贺他们相识二十周年。
原来那些温情,终究抵不过帝王的猜忌。
“知道了。”她弯腰拾起断剪,指尖被划破,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极了那年丹阳灵堂前的红梅,“去告诉陛下,我无异议。”
青禾跺脚道:“小姐!您怎能就这么认了?当年若不是您……”
“住口。”徐氏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是帝王,不是当年那个在庐江听我说话的少年了。”
步练师被立为后的那天,建业城张灯结彩,唯有徐氏的宫殿冷冷清清。
她取出那枚摔裂的玉佩,用金线细细缠绕裂痕。
这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如今看来,倒像是她一生的写照——看似完好,内里早已伤痕累累。
成为皇后的步练师,对徐氏却颇为敬重。
有次她特意送来西域进贡的织锦,笑着说:“姐姐若不嫌弃,便收下吧。陛下常说,朝中之事,还需姐姐多费心。”
徐氏接过锦缎,淡淡道:“皇后客气了。我如今只是个闲人,朝政之事,不敢妄议。”她知道步练师的心思——此人虽无大才,却也懂得明哲保身,不愿与她为敌。
日子久了,徐氏倒也乐得清闲。
她在宫中开了间书斋,收集天下典籍,有时也教皇子们读书。
三皇子孙和聪慧过人,最得她喜爱。
有次孙和问她:“母后,父皇为何总不来看您?”
徐氏抚摸着他的头,笑道:“你父皇是天子,要操心的事太多。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帮你父皇分担才是。”
她从不说孙权的不是,也从不抱怨深宫寂寞,那些委屈与不甘,都被她酿成了书斋里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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