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鲁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太子孙和与鲁王孙霸在不远处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可孙和的手一直背在身后,指节攥得发白。
她忽然想起前日朱宣说的“城濮之战”,那些看似和睦的表象下,藏着多少暗涌?
晚归时,朱宣在宫门外等她。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提着个竹篮。
“这是家母做的青团,用皖水畔的艾草做的。”他递过篮子时,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公主尝尝,或许……能想起皖水的味道。”
孙鲁育捏着温热的青团,忽然想起乳母说过,她的生母本是皖水旁的农户女,生下她便去世了。
父皇为了纪念,才给她取名“鲁育”,“鲁”是皖水古名,“育”是养育之恩。原来朱宣知道这些。
青团的艾草香在舌尖散开时,她望着朱宣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争”字或许并非要争权夺利。
若能守着这皖水般的安稳,守着眼前这个会记得她身世的少年,或许也是一种活法。
可宫墙里的风,从来不由人。
赤乌五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
建业宫的梧桐叶刚黄透,朝堂上的风就变了。
先是太子孙和的太傅吾粲被下狱,罪名是“交构东宫”;接着是骠骑将军朱据上书直言,恳请父皇“明嫡庶之分”,奏折递上去三日,石沉大海。
孙鲁育在紫霞殿里,听得最多的是风声。窗棂被吹得呜呜响,像谁在哭。
朱宣已有半月没来伴读,朱据将军被父皇禁足在家,府邸外的侍卫比往日多了三倍。
“七妹还在练字?”孙鲁班走进来时,身上带着酒气。
她最近常去长公主府,与全琮将军的儿子全寄往来密切,而全寄正是鲁王孙霸的党羽。
孙鲁育放下笔,案上是幅未完成的《江行图》,画的是皖水两岸的芦苇。“二姐可知朱将军近况?”
孙鲁班嗤笑一声,坐在她对面的绣墩上:“一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也敢替太子说话?父皇现在最烦的就是‘嫡庶’二字,他偏要撞上来。”
她端起孙鲁育的茶盏一饮而尽,“说起来,你与朱宣的婚事,怕是要黄了。”
笔尖在绢帛上顿了一下,墨点晕成个小小的黑洞。“父皇不会的。”孙鲁育的声音很轻,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父皇?”孙鲁班笑得更厉害,珠钗上的宝石在烛火下闪烁,“父皇现在眼里只有权力。你以为太子和鲁王真的是为了储位?他们背后,是江东士族与淮泗旧部的角力!”
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朱据是淮泗旧部,太子倚重他,父皇怎会容他?”
孙鲁育猛地抬头,撞进孙鲁班眼里的狂热。
这双曾让她羡慕的眼睛里,此刻像燃着野火,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烧干净。
“二姐……”她想说些什么,却被孙鲁班打断。
“我劝你识相点,”孙鲁班站起身,纱衣扫过案几,带倒了那幅《江行图》,“明日去父皇面前,求他改赐婚约。
全琮将军的小儿子全怿,对你有意很久了。”
绢帛上的芦苇被墨汁浸透,像被洪水淹没的岸。
孙鲁育望着地上的画,忽然想起朱宣说过,皖水的汛期总在七月,可今年的水,来得太早了。
夜里,乳母偷偷来见她,带来个坏消息:朱据将军在府中自尽了,用的正是父皇赐的“安国”剑。
孙鲁育攥着那把朱宣送的羊角梳,指节泛白,梳齿在掌心刻出深深的印子。
她想去朱家看看,可宫墙高耸,像道永远跨不过的坎。
三日后,父皇在朝会上废黜太子孙和,流放故鄣。
鲁王孙霸也未能如愿,被父皇赐死,党羽全寄等人尽皆伏诛。
朝堂上空出的位置,很快被新的势力填满——全琮将军晋位大司马,孙鲁班的夫婿周循虽早逝,但其弟周胤承袭爵位,权势更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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