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蹄声,踏过长街,踏过渭水大桥,激起的水花,如同信使那颗焦急如焚的心。
他一人一骑,背负着整个长安的阴谋与希望,冲出了那座繁华而压抑的雄城,消失在了通往西方的,那条漫漫古道之上。
从关中平原的富庶,到陇西高原的荒凉。
白天,是炙烤着大地的烈日,与扑面而来的滚滚黄沙。
夜晚,是侵人肌骨的寒风,与头顶那片亘古不变的孤星。
每到一个驿站,田壮几乎都无需勒马。
早已等候在此的驿卒,会牵着一匹膘肥体壮、喂饱了精料的新马,与他并驾齐驱。
他只需在两马交错的瞬间,施展出在军中练就的精湛骑术,飞身换马,从另一名驿卒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干粮和水囊,便不做片刻停留,再次,绝尘而去。
他的嘴唇早已干裂,脸上满是尘土与汗水凝结成的泥垢,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但他那握着缰绳的手,却稳如磐石。
始终坚定地,望着那日落的方向。
就在田壮,用生命的速度,奔向凉州之时。
凉州城外,一处戒备森严,被命名为“格物院第一工坊”的巨大院落里,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的空气中,没有长安城那种文雅的墨香,也没有官场那种压抑的檀香味。
这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味道——那是煤炭不完全燃烧的硫磺味,与金属在高温下熔炼时,特有的铁腥味。
巨大的工棚之内,更是热火朝天。
数十名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工匠,正嘶吼着号子,操控着一台由水力驱动的巨大锻锤。
那重达百斤的锤头,在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巨响中,反复地,捶打着一块被烧得通红的巨大铁坯。
每一次捶打,都带起一片绚烂的火星,如同节日的焰火。
而在工坊的最深处,一座新建成的,高达数丈的巨大泥炉,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正静静地矗立着。
太子李承乾,此刻并未穿着他那身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太子常服。
他只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胡人窄袖工装,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他的脸上,手上,都沾着些许黑色的油污和铁屑。
他正围着那座巨大的泥炉,与几名头发花白的老工匠,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不行!还是不行!”一名老工匠,指着刚刚从炉底流出的一小股铁水,懊恼地说道,“殿下,这铁水,还是跟之前一样,性脆,一锻就裂!这……这根本不是您说的那个‘钢’啊!”
李承乾看着那滩很快便冷却下来的铁水,眉头也紧紧地锁着。
但他并没有气馁,反而从地上,捡起一根木炭,在旁边的一块大木板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高炉的内部结构图。
“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温度和进风上。”他一边画,一边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工匠们解释着,“我们现在的鼓风,送进去的,是冷风!冷风会降低炉内的温度!我们需要的是热风!是把鼓进去的风,先进行预热,再送进炉膛!”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新增的管道结构,继续道:“看这里,我们可以在出铁口的上端,再开一个通道,将炉内燃烧产生的废气引出来,用这些废气,去加热我们准备鼓进去的新鲜空气!”
“这叫‘热交换’!这样一来,送进去的是热风,炉内的温度,就能再上一个台阶!温度够了,铁矿石里的那些杂质,才能更充分地,被分离出来!”
工匠们围在他的身边,聚精会神地听着。
从最初的茫然,到渐渐理解,再到眼中,猛地,放出兴奋而崇拜的光芒。
在他们眼中,这位太子殿下,不仅仅是尊贵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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