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中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甲胄左臂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那是当年随沈庆之对抗拓跋焘时留下的勋章。
此刻他拍了拍年轻士兵的后背,笑道:“跟着老将军,错不了!当年咱们在关中在历城在彭城,比这凶险十倍的阵仗都闯过来了!”
“弟兄们!”沈庆之忽然拔出环首刀,刀锋斜指地面,刀光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今日之战,不是为了某,也不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先帝打下的江山,是为了天下受苦的百姓!”
“刘劭此獠弑父篡位,残害忠良,这样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某今日与你们同生共死,定要斩此逆贼,复中原!”
“斩逆贼!复中原!”骑军将士齐声呐喊,声浪盖过秦淮河的涛声,震得营垒外的水鸟扑棱棱飞起。
翅尖溅落的水珠里,映着骑军们玄甲如墨的身影,甲胄上的旧痕、紧握兵器的手、眼中的怒火,在晨光中织成一幅悲壮的战图。
就在这时,秦淮河对岸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刘劭的先锋已发起冲锋。
三千宿卫列成密集的方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推进,长槊如林般刺向粮车阵。
“砰!”第一柄长槊狠狠劈在粮车的榆木辕杆上,木屑飞溅,辕杆上的冰珠应声碎裂。
后续的宿卫接踵而至,长槊密集地刺向粮袋,有的粮袋被劈开一道大口子,粟米倾泻而出,在地面铺成金黄的“陷阱”,踩上去的宿卫脚下一滑,立刻被粮车后的弓弩手瞄准。
“放箭!”粮车阵后的弓弩手统领一声令下,三百名弓弩手同时半蹲,神臂弓拉成满月。
箭簇是冶山新铸的三棱样式,淬过淡淡的铁汁,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咻!”三百支铁箭同时离弦,在空中织成一张银亮的大网,瞬间罩向宿卫方阵。
前排的宿卫来不及反应,便被箭簇穿透甲胄,惨叫着倒下,鲜血顺着槊杆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废物!都给我冲!”刘劭在方阵后看得真切,气得浑身发抖。
他拔出狼头刀,指着粮车阵嘶吼:“谁先冲破阵,朕赏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后续的宿卫果然疯魔般扑来,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有的甚至用身体顶住粮车,硬生生将粮车阵撕开一道丈许宽的缺口。
“柳将军!敌军攻势太猛,粮车阵快撑不住了!”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进中军帐,甲胄上沾着的粟米与血污混在一起,声音里满是慌张。
柳元景却神色镇定,他抬手制止斥候的哭喊,手指轻轻敲击案上的舆图,目光落在“左翼骑军”的标记上:“莫慌,沈老将军不会让他得逞的。”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那是骑军冲锋的号角。
左翼的阵地上,沈庆之已率两千骑军冲出。
战马的蹄子早已裹上麻布,在湿地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玄甲反射的晨光如流动的墨河。
“杀!”沈庆之的环首刀率先离鞘,刀光如一道闪电,精准地劈开两名冲来的宿卫甲胄,血花溅在他的玄甲上,与之前的旧痕融为一体。“儿郎们!跟我凿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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