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伦看了他一眼。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了,任何地方都安了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嗯了声低着头,看着他握上来的手。
她语气里全不当回事,胤禛不免有些急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咸安宫什么地方,你也敢去,要叫皇父知道了还得了。”
舒伦想起胤礽那瘦销的身体,有些出神儿的说:“他被禁在那个院子里,寸步难行,衣食起居皆有人监视,皇父还不放心么?我不过去见他一面,隔着墙说两句话,能有什么事?”
胤禛扶正她的身子,叫她看着他,说:“能出什么事?你以前那些聪明劲儿都哪去了,说出这么糊涂的话。别说你还要见面,说话,就是从咸安宫前头过一过,便能叫人起疑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谋划。他被关着怎么了,关着就不能跟外边通气了?”
关着怎么了?关着他,叫他不得自由,是会要了他的命的。胤禛却将这事说的轻轻松松,无关紧要,舒伦听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胤禛接着说:“前些时,还传出信儿,说二阿哥借福晋身子不爽为由,让负责诊治的太医,往外头传递消息,图谋大事,皇父才暗暗里处置了,你可好,又自个儿跑过去,这不是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送么。”
舒伦见他仍这样说着胤礽,便挣脱他的手,说:“我只远远看了他一眼,中间隔着那么多侍卫,能有什么把柄。至于什么传递消息,他从无意大位,何来图谋大事。他如今这般情景,你们还要冤枉他么?”
她话里话外处处向着胤礽,胤禛心里不是滋味,想起回话的说的什么,两人隔着墙说话儿,福晋声泪俱下,二阿哥也满是伤悲,说出来的话。
他这样想着,话里不免含酸带醋,不那么好听。
他说:“他吹箫,你闻声就追了过去,外人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传递信息的暗号,你还与他歌箫相和,情意绵绵,外人怎知有没有别的意思。而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什么谋划,别人怎么会知道。”
舒伦说:“这个外人是谁?是真的有这个外人,还是说这个外人就是你。”
胤禛道:“是我又怎么样,我是外人,他才跟你最亲近是不是,你敢说,你心里心心念念的不是他?”
舒伦含着泪,说:“你好狠的心,你没见着他么,他才不过四十几岁,竟被折磨的像个年过六旬的老翁,他性命都不保了,你现在还要说他蓄谋大事么?”
胤禛说气话,他道:“是,我狠心,他可怜,这世上只他一个值得你怜惜。可你不该为着他,将我们这些人都赔进去。”
舒伦说:“我做了什么?”
胤禛说:“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我的福晋,我背后是一堆人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你儿戏。”
舒伦颤着声,说:“你嫌我拖累了你么?”
胤禛鬓边的青筋暗显,不知是痛,还是气,他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舒伦咬着唇,不说话。
胤禛说:“我这些年沉默隐忍,处处谋算,为了谁,为了什么,你说?”
舒伦知道伤着他了,想要来拉他的手,他一把拂开,她唤了声:“四郎。”
胤禛却大声喊道:“你别叫我。我满腹的担心,一路疾驰的回来,换回来的是什么,嫌你?你现在一心一意的念着他,事事护着他,我呢,我狠心。你只知他瘦骨嶙峋,不成人样,你怜惜他,我呢,我这近十年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我心里的委屈你又知道多少。”
他说完这话,眼睛通红,回身便走。
舒伦疾走了两步,堵在门前,不许他走,她说:“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莫要伤心,我只是…”
胤禛说:“只是什么,只是心里仍放不下他,见不得他受苦,是么?”
“四郎”
胤禛推开她,走了出去。舒伦看着他的背影,靠在门上,说不出话。
胤禛这次走后,连着两个月,舒伦都未见他一面。
先是胤禛生舒伦的气,不肯见她,后来则是圣上吩咐了差事,叫他到南边儿办差。
不知是这天晚上下雪的缘故,还是她太过想他。舒伦作了个梦,梦里四处都是雪,白茫茫一片,胤禛骑着马赶着雪回来,她见着他,很是欢喜。
四周的雪,却突然化成了水,水很大,瞬时便把胤禛冲走了。
舒伦在梦里急的只唤他:“四郎。”她连唤了两声,出了一身的冷汗,幸的宝络在一旁把她叫醒了。
舒伦醒来,不见胤禛,心里一慌,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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