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最腐烂的地方,犹如光明的尽头,黑暗的开端。
莫莫从单车尾座跳下去,像故意戏谑他似的,说:“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
他懒得看她的笑,迅速把单车调转方向,逃似地离开。
长沙,武汉,南昌……
地图上长年累月的迁移。信封上的地址也不断的转变。
弹吉他的男生每次到一个新的城市,都会寄一封信回来。他总在一个城市待几个月,然后又离开。
那些城市巨大而粗糙,用很快的光阴抹灭一个匆匆过客留下的痕迹。
他说,他最终要到上海去。看看东方的巴黎。领略那里的繁华。他一度坚信,那里的风是温暖的,从太平洋最中心的地方吹过来。
他还说,那是个尊重音乐的地方。兴许,可以圆了他的音乐梦。
昔草就想,也许不久之后,能在某某电视的选秀节目里见到一个安静地弹吉他的男生。
他答应过她,终有一天,会回来带她离开。
她决定等待着那个诺言,直到天荒地老的末端。
雨又下起来了。
一滴两滴,在信封的封面上晕开两团潮湿。昔草赶紧把信投入邮箱里。她看了一下天空,雨水的迅速坠落,只在空中留下一线薄薄的影。
她拔腿飞跑,前面有一家小店。她钻进去,站在别人的屋檐下避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店主似乎对她霸占了自己的地方十分不满。鼻子哼了两声。比雨水更阴沉的目光刺向后背那条最敏感的神经。
不买东西就滚开呀!
似乎是这样的话。不用说出来。城市里冷漠的人们已经高超得仅用一个眼神或者一个鼻音就重重地摧残你的自尊。
昔草想了想,又从小店的屋檐下,跑到外面的一棵树下。
木棉树原本开得多么茂盛,但是它的花都落光了,再也挡不住千军万马的大雨。雨点穿过树枝间空旷的缝隙,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再从她的脚边离去。
刚才的小店里,店主正悠闲地看电视,手捧一杯热茶,升腾起来的热气将温暖与冰凉完美地分隔开来。
昔草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双手抱紧身体,试图抱紧她仅存的体温。
再如何落魄凄美,也不过是这座城市不起眼的一道风景而已。
许多美丽的女子从她身边走过,撑五彩六色的伞。她们讨论名贵的衣装,一条围巾,一双鞋,都远远超过她脑海中有限的金钱概念。她们亦讨论富贵的男子,有房,有车,挥金如土,都远远超过她所认识的每一个男人。
雨大起来。她双手环抱得更紧了。她祈祷她内心里最后一丝温暖也不要被这场大雨给剥夺。
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多久呢?
已经进入雨季了。这座南方的城市,与海毗邻。被南回归线的季候风,没日没夜地吹熏。
经年一心只想赶快回家。
回家看电视,玩电脑,上网。都是这些孩子沉迷的玩意儿。
他骑得很快。单车车轮飞溅起水滴。地上的水洼漾开一条裂纹,又在身后飞快地愈合。
那道不起眼的风景。他是注意到的。
经年很奇怪,他每次遇到她的时候,天空都在下雨。像为谁忧伤而哭泣似的。
雨中,昔草站在凋谢的木棉树下,淋湿了。
冷漠的城市无意制造出的影像,却长久地保存在他的光阴。
经年猛地按紧刹车。
他停在那家小店前。喝茶的店主正在悠闲地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海地大地震的新闻报道。店主一脸看到苍蝇的表情,“奶奶的,整天播这些死黑鬼的新闻干嘛!死了几十万人关我屁事!”
经年轻轻咽了一下喉咙,把泛滥在胃底的干呕感重新抑压回去。
小声地说:“喂!买一把伞!”
店主望出来,眼神里的不屑和冷漠消失很快,随即堆起熟练的笑脸,从挂起的伞群中挑下一把。
“承惠15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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