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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青云殿云隙惊鸿鸣玉堂（第2页）

他孑然一身，腰间唯一值钱之物，便是贴身悬挂于粗布内袋里的那枚小布囊——里面静静躺着那块在渭水河滩偶得的、沾染着戊土精粹的暗黄石片。

指尖隔着布料触到那温润微硬的轮廓，一丝微不可察的沉稳暖意悄然渗入，无声地抚平着他刻意维持的“成林”式紧张。‘青云门……终于到了。’

青云殿内数千张排列森严的乌木条案。

每张案上，唯有一方砚、一支兼毫笔、一叠素白符纸，以及一卷被柔和禁制光晕笼罩的……残破书简，肃穆中透着一股冰冷的考较意味。

“青云殿复试，启！”高台之上，大执事陆九渊的声音不高，却如冰珠坠玉盘，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尖。

“三炷香为限。案上道藏，皆为本门道库随机抽取，或论清静无为，或述阴阳生克，或言持戒守心，或辩因果轮回……内容驳杂，义理各异。尔等需精读，悟其真意核心，并以己心己道，解析于符纸之上。不拘形式，唯求：悟其真髓，持心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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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殿内数千盏长明灯烛火“噗”地齐齐大亮，映照着无数张或紧张或兴奋的脸庞。

第一炷线香被点燃，青烟袅袅，肃杀之气骤然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成林屏息，指尖微动，谨慎地触碰那层禁制光晕，光晕如水波般散去，露出内里一卷古旧的残篇——《清静守中论》。开篇便是：“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字字玄奥，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四周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低吟、急促的翻页和笔尖划过符纸的沙沙声。

不少衣着光鲜的修士子弟脸上已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显然家学渊源，对此类典籍早有涉猎，指间佩戴的玉戒、腕上的珠串，偶尔闪过不易察觉的微光，显然带有凝神静气的法器效用。

成林的心却猛地一沉，但这沉落并非源于“散修”的无知，而是源于他此刻必须扮演的“成林”——一个见识浅薄、挣扎在底层的炼气一层散修！他必须表现出应有的茫然和压力。

成林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底层散修面对高深典籍时的无措，额头逼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刻意流露出面对天书般的惶惑。‘不能露馅……必须像一个真正的‘成林’那样挣扎。’

一丝慌乱掠过心头，成林本能地隔着粗布衣衫，紧紧握住了内袋里那块温热的石片。

一股更为清晰的、源自大地的沉稳暖流，如同涓涓细流，自指尖涌入，瞬间涤荡了那刻意营造的慌乱，带来一种奇异的沉静。

‘戊土精粹……果然有安神定魄之效。’这股力量不是助成林顿悟，而是帮助他维持住“成林”这个角色所需的、在高压下勉力支撑的“澄澈”表象。

成林闭上眼，再睁开时，属于“成林”的那份木讷坚韧重新占据了主导。

成林不再去看那些装备精良的对手，也不再焦虑地瞥向那不断缩短的香柱，目光只落在眼前的残篇与笔纸之上。

‘悟其真髓……持心守正……’执事的话在他心中回荡。

成林不再执着于逐字解读那些玄奥经文，而是尝试去捕捉字里行间流动的“神韵”。

当读到“清静为天下正…躁胜寒，静胜热”时，成林脑海中浮现的并非高深道法，而是渭水河畔泥泞的滩涂——越是急于翻找有价值的“破烂”，越容易错失真正的微光。

唯有心静如古井，动作沉稳，才能在那浑浊泥水中，精准捕捉到那一丝异样的坚硬触感，此乃蛰伏觅机之“静”。

“持守中正…不偏不倚…”成林又联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一个看似平庸的散修“成林”。在各方势力、无数目光交织的青云门，稍有行差踏错，暴露了真实意图或与本体的关联，便是功亏一篑！

这不正是最极致的“守中”吗？不偏不倚地扮演好“成林”，就是最大的“正”！大道至简，竟在这伪装与潜伏的钢丝上找到了映照！

一丝明悟在成林眼底深处掠过，快得无人察觉。

成林提起那支普通的兼毫笔，蘸饱浓墨，落笔于符纸之上，他没有引经据典的华丽辞藻，也没有故作高深的玄谈阔论，而是以一个底层散修“成林”的视角和口吻，结合他“应有”的经历，朴实无华地阐述他所“悟”的“清静”与“守中”：

“清静非枯坐，乃心定如磐，遇纷扰而不乱其序。譬如河滩淘金，浊浪翻涌，泥泞裹足，然心神唯系手下触感，眼手心合，不急不躁，此乃动中觅静。”

“守中非庸碌，乃持身以正，循本分而行。犹若散修漂泊，身处纷繁，当知可为与不可为。不觊觎非分之宝，不卷入无谓之争，安守己道，如舟行暗礁，唯持舵中正，方能远行。此乃立身之本。”

“道在微末，在尘泥。淘沙知金重，漂泊识人心。清静守中，非玄谈高论，实乃立足微尘、守己安分之践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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