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内天光清朗,陆九渊正端坐案前翻检玉册。
抬眼瞥见人影入门,他霍然起身堆起热切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陈师兄!您竟亲自来了!双手已接过那枚下山符令,这等归乡琐事,遣个外门弟子跑腿便是,何劳您移步?
陆九渊引着陈理回到青玉案后,脸上堆笑更盛。
他小心翼翼开启案头一方雕着瑞兽的寒玉匣,匣内灵光微漾。只见他先捻起一枚薄如蝉翼的玉符,符身云纹如水波流转,恭敬递上:“陈师兄,此乃‘云踪符’,需贴身佩戴。它自会烙印您所行轨迹,归山时必得查验。”
他压低声音,指节在符面一抹,带起细微涟漪,“万莫动那屏蔽或损毁的念头,里头嵌了刑罚堂的‘玄机引’,稍有异动,那边的追魂钟怕是要震得山响。”
指尖又探入匣中,取出一枚青白温润的圆形玉珏,质地似凝脂,内蕴柔光。
陆九渊掌心托着玉珏,如同捧着一轮小月,语气带上几分郑重:“这‘护身玉珏’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师兄只需注入灵力,便能激发三次堪比金丹初期的护身灵罩。”
他拇指在玉珏边缘摩挲了一下,“若真遭逢生死大劫,它亦能自行护主一次……只是这宝贝炼制不易,宗内库藏也有限,师兄千万省着用。”他抬眼觑着陈理神色,话里话外透着珍贵。
将两件法器轻放陈理面前案上,陆九渊身体微微前倾,笑容里带上了几分热切:“对了师兄,此去路途虽不算遥远,可代步的灵兽还是要备一只吧?灵兽殿豢养的‘白鹤最是温驯神骏,师弟我豁出这张脸去,也能为您讨来一只上品的!不过嘛……”他搓了搓手,略显歉意,“按规矩,得劳烦您亲自去灵兽殿画个押,领了那驭兽的‘同心契’才成。”
陈理接过两件法器指尖拂过冰凉滑腻的云踪符,符内流转的灵纹轨迹在他感知中纤毫毕现,结构精巧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监视烙印。
目光落在那护身玉珏上,温润表象下蕴含的能量波动在他眼中被迅速拆解——三次金丹初期的防护?能量转化效率似乎还有提升空间……至于那白鹤,他脑中瞬间回想道上次与林清爽和刑三探查乘坐白鹤,最后还是决定否决,不行,此次是私事不能浪费那些白鹤。
陈理指尖在青玉案沿轻轻一叩,摇头道:“陆师弟费心,灵兽便免了。山道崎岖,步行反倒便宜,正好沿途观览风物。”他袖袍微动,已将案上两件法器纳入掌中。
陆九渊脸上笑容不减,拱手道:“师兄雅意,步行体悟天地亦是修行。那师弟便不多言了,只盼师兄一路顺遂,切莫误了归期。”他手指在记载归期的玉册上不着痕迹地轻叩两下,提醒之意隐在热络之下。
陈理略一颔算作回应,转身步出执事堂门槛时,他左手状似随意地拂过腰间储物袋。
神识如细流探入袋中空间,掠过几瓶丹药、几块灵石,确认并无半片镌刻宗门功法的玉简——那些烙在识海深处的“灵能阵图”与“水力推演”,此刻却比任何禁术玉简更灼烫。
山风卷起他素青道袍的下摆,带来一丝凡尘烟火气。
清溪镇……这个地名在心间滚过,带着原身记忆里潮湿的青石板路和炊烟的味道。
他脚步微顿,目光投向山门之外。此去,那具身躯的凡俗之名——“陈理”,将不再是一个淡漠的名字,而是一副必须重新披挂、承载着血缘与旧债的沉重甲胄。山风掠过他沉静的眉眼,仿佛也带起了一丝凡尘的喧嚣。
万丈玄玉雕琢的山门牌坊矗立云海,其上“青云”两个古篆吞吐着凛冽清辉。值守弟子玄衣银绦,如两尊石像立在翻涌的云雾边界。见陈理走近,左侧弟子手掐法诀,一道探查灵光自其眸中射出,扫过陈理周身气机。右侧弟子则上前一步,掌心向上,声音在罡风中纹丝不乱:“师兄,符令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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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理自袖中取出那枚流转着微光的《下山符令》与天水峰身份玉牌,稳稳置于对方掌心。值守弟子指间灵光一闪,符令上的云纹与玉牌内的气息瞬间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右侧弟子凝神感应片刻,又仔细核验符令上“青溪镇”、“一月为限”的朱砂烙印,这才抬首,目光如电:“验明正身。陈师兄,请。”
他侧身让开一步,露出其后隐约可见的、蜿蜒向下的青石阶,以及阶下那遥远而模糊的凡尘烟火轮廓。罡风卷着山下的暖湿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泥土与草木的微腥。
“谢过。”陈理微微颔首。他并未立刻举步,而是最后回望了一眼。目光穿透重重殿宇飞檐,落在秘传阁所在的云深之处,随即,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
素青道袍的下摆拂过冰冷的玄玉门槛,身影瞬间没入那豁开的云雾通道。
——
山风卷起素青道袍的下摆,陈理驻足于万丈云崖之巅。
脚下层云翻涌如海,清溪镇三字在唇齿间无声碾过,带着泥土与陈年木梁的气息——那是原身骨髓里锈蚀的乡愁。
袖中那柄青铜卡尺贴着腕骨,冰凉而沉实。他指腹缓缓摩挲过尺身上微凸的玄奥刻痕,阳光穿过指缝落在精密的青铜游标上。
陈理的目光掠过云海,投向凡尘深处。山风将他束发的青带吹得猎猎作响,袖中卡尺的冰凉触感却异常清晰。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尺身游标槽上滑动,发出极细微的“咔哒”轻响,如同拨动记忆深处生锈的门栓。
原身残存的影像在意识中明灭:
昏暗灶间,油灯如豆,父亲佝偻着腰在编竹篾,粗糙的手指被篾条割出道道血痕,却将一枚裹着糖霜的山楂果偷偷塞进少年“陈理”手心,枯瘦的脸上挤出一点笑纹:“给你妹留半颗……”
暴雨倾盆的夏夜,茅屋四处漏雨。母亲把仅有的干草堆全裹在一个瘦小颤抖的身躯上,自己缩在角落,湿透的鬓发贴在蜡黄的脸颊,却还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最后一面是村口的老槐树下,小妹牙牙学语,眼睛却亮得惊人:“嘎嘎。。。抱抱!”
记忆的潮水退去,只余一片冰冷的滩涂。父母坟头的荒草,怕是早已高过小妹了。陈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映着苍茫云霭,无悲无喜。
“可惜……”这声叹息几乎散在风里,并非哀恸,更像是对一桩悬而未决事务的确认,“债主已逝,这账簿……便只剩最后一笔未销了。”他指腹重重碾过卡尺末端最精密的刻度。小妹——这个仅存在于模糊记忆和血缘契约中的“变量”,是原身留下的最后一道待解方程,一个无法用符阵推演、无法用灵能计算的“人”之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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