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鄙夷,仿佛她根本就不是这相府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而是一个依仗颜色,供他狎玩的低贱玩意儿。
是啊,在他心底,他的妻子从来只有齐蓝。
她明妩,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赝品,一个用来种离蛊的容器罢了。
所以他不许她为他孕育子嗣。
所以在她初嫁进相府时,不过因一次晨起迟了,便背老夫人当众罚跪。
那一刻起,她成了阖府上下眼中最大的笑柄。
她惶然无助,想寻他,想躲进他的羽翼下,求得一丝庇护。可她却被禁止踏进东院。
直等到半夜,他终于踏着月色来了。
他甚至都未曾留意她眼底未干的泪痕,就径直将她拉上床榻,沉重灼热的身躯不由分说底覆下来。
未经滋润的干涩,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瞬间碾碎了她强撑的委屈。
她忍不住,呜咽着抱怨了老夫人几句。
他动作骤然停滞,旋即冷下脸:“新妇晨昏定省,这是规矩。”
话音未落,他已抽身而起,玄色衣袂带起一阵冷风,毫无留恋底消失在门外。
现在,他竟还要她放下最后一点残存的自尊去求他?!
心口翻涌的屈辱,悲凉,几乎要将明妩淹没。但有一个更清晰,更坚决的声音在脑中轰鸣:
她要离开临安!离开他!
为了这唯一的生路,她可以暂时低下这早已被他践踏得,一文不值的自尊。
浓密的长睫颤动了几下,最终缓缓垂下,遮住了眼底翻腾的所有情绪。
再抬眼,对上他他审视的目光。
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皮囊,直视内里。
明妩很想像以前那般,装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痴缠模样,蛇一样地缠上去,勾住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用最甜腻的嗓音唤他:
“夫君。”
可她,真的做不到。
担心会被他看出来。
于是,她仓皇地垂下眼睫,避开他迫人的视线。目光落在他玄色衣襟的盘扣上。
为了能永远离开他,拼了。
她闭上眼,颤抖着伸出手,一点点攀上那盘扣。
指尖猝然触碰到他颈间温热的皮肤。
明妩心脏一抖,睁开眼。见陆渊没有丝毫反应,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渊袖袍下的手指,骤地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因为慌张,因为心里抗拒,这本该是做过无数次,很熟悉的动作,如今却笨拙,僵硬,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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