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太急……有的是机会,慢慢来。”
她不愿让王府上下察觉异样。若动静闹得太大,引得众人细查,难保不会露出马脚。到那时,等待她的,等待她的便不只是边关那样的流言蜚语,而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而这药膏的效力,果然未出白挽所料。晚膳时分,她在正殿用过饭,状似无意地向管家王叔问起,是否觉得殿内空落了些许。
王叔面上带着惯常的笑意,眼底却掩不住一丝愁容。
那尊山水青花瓷瓶虽非价值连城,却是宁鸾的心爱之物,往日里得了什么花儿草儿,宁鸾总爱命人用它供养。
如今,却是不成了。
“丫鬟粗手笨脚,擦拭时不小心摔了件瓷器,不打紧,不打紧。”王叔勉强撑起笑意,仔细将新换的瓷瓶擦拭干净,郑重摆回原处。
王叔并未过多斥责那丫头,只怪自己一时疏忽,竟让她进了正殿。他心底暗叹,只得待王妃空时,再去请罪了。
白挽望着殿中那尊新摆上的钧瓷赏瓶,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她岂会不知宁鸾格外喜爱那尊花瓶?不过是给这位王妃一点小小的警示罢了。
今日程慎之唯独带了宁鸾出行,只道受邀去望春楼参加拍卖会。这几日白挽在坊市间采买,每每途经望春楼,总被那堆金砌玉的门面晃得眼花,心中早存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却始终未能寻得合适时机。
那时二人并肩迈出府门,携手相伴,言笑晏晏,俨然一对璧人,恩爱非常。
白挽远远望着,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立时将宁鸾碎尸万段。她只得勉强宽慰自己,待程慎之奔波归来、心神疲惫松懈之时,岂不正是她出手的绝佳时机?
此刻,白挽坐在前院中心思急转。她不自觉地捏紧了袖中那只小巧的琉璃瓶,慕达莎的话语又一次在她心中清晰地回响起来:
“此药效力的深浅,全看对方心志坚毅与否。若遇意志如铁之人,催眠便难以奏效,必先令其心神松弛、戒备消散,方才能如愿以偿。”
“意志如铁之人,需先破其心防……”
她低声重复着这句告诫,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程慎之在山林中浑身浴血、命悬一线,却仍拔刀奋战的身影。
当初,就是这一腔不屈的热血,一点点捂热了她那颗冷透了的心。与其说是他们父女救了程慎之,倒不如说正因遇见了程慎之,才让白挽第一次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所以即便来到京州,哪怕凭借她的姿色手段,足以引得无数达官显贵争相示好,她也始终放不下那抹将她唤醒的冰中烈火。
可程慎之能在边关战无不胜,数次濒死仍能挣扎求生,其意志之坚韧,本就远非常人可比。
若仅凭这药膏的淡淡香气,恐怕难以撼动分毫。
白挽抬眼望向廊檐下摇曳的烛火,心念一动,竟觉得心神顿时稳下了几分。
……
夜深露重,万家灯火渐次熄灭,镇南王府外除了虫鸣,只留一片寂静。
王叔提着灯笼迎出府门。
宁鸾扶着发髻,借着昏黄的光晕缓步下车。发间新得的那支蜻蜓穿花金钗轻轻颤动,薄翅在灯下流转着炫目的光辉。
程慎之随后下车,步履轻松,眉目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这支金钗,是他昔年征战沙场时,费心竭力寻了南部巧匠精心打造。为此,他几乎耗尽了当时带去的全部身家。
自金钗铸成,在他怀中揣了多久,那份忐忑便萦绕了多久。每每抬手触及,他都觉着像碰着块烧红的碳火,既怕烫伤了手,又怕松手便碎作齑粉,再难寻回。
他面上虽不露分毫,可幼时那支蜻蜓发钗,始终是心头一根隐隐作痛的刺,哪怕穿过了无数的时光和波折,也一直深扎在其中。
终究还是等到了送出去的机会。
夜风吹来一丝凉意,也吹动了美人发上那蜻蜓薄若蝉翼的翅膀。
初遇那日,小太监捧着装了蜻蜓金簪的锦盒,在御花园角落里急得满头是汗。而那个开口向太子讨要这份礼物的少女,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那时的程慎之自身尚且难保,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飞去太医院的金色蝴蝶,翩然为他带回了愈合伤口的良药。待为他上好药后,却怎么也不肯收下那支本该属于她的金钗。
“我才不要呢,太子哥哥打的首饰最丑了。”她连锦盒都未曾打开,只是皱眉埋怨了一句,便将盒子推回他手中。
那只金色的蜻蜓,从此便躺在尚书房程慎之的抽屉里,日复一日,沉寂无声。
再后来,尚书房里再也见不到那个提着裙摆、笑语嫣然的娇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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