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说罢,起来转身行礼道:“沈丹师。”
方抬头来看,只见一麻衣少女面容白皙,发髻用生麻挽着,眼眶湿红,手中捧着一黑釉玉净瓶,缓缓走来。
沈丹师最爱草木,常着绿衣,这是李风第一次见她穿素色衣服。
没想到沈丹师终于还是听到了消息。
“知道我要来?”
“刚才风吹起了落叶,我刚好看到竹林后有人穿着白衣,看身形像是沈丹师。”
李风目光向沈半夏身后看去,又说道:“这竹林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或许以后用得上了。”
风吹起竹林,传来两声鸟鸣。
沈半夏走到墓前,跪在地上,默默不语,但闻点点泪水滴打竹叶。
“这是墨花酒,你们大哥最喜欢喝了。”
晶莹黝黑的液体从黑瓶洒出落在供桌前。
这酒黑得发亮,而非寻常透明的酒;酒入大地,更无半点酒味溢出,反而有淡淡墨香传来。
“我从前只拿墨花入药,那天他寻了块雷公墨给我,说是天外陨石,和墨花最配,雕了这个瓶子。”
又往供桌前斟了一轮。
“墨花酒要用新酿的酒,放一小块墨花石。这样墨花石的味道融到酒里,就将酒味锁入,散出墨香来。”
看了眼手中的黑瓶,又奠了一轮。
“这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一瓶酒,和一酒瓶。世人都说‘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墨花和月白是酒中极品,但我不喜饮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却独喜欢喝这个瓶子里的酒。”
斟满三轮,沈半夏将黑瓶紧紧贴在胸口,眼眸噙着泪花,哭不出声。
李风听大哥讲得最多的,是江湖的快意恩仇。像什么一人一剑过江南,破釜塘下莫敢言。什么钱塘观海三千丈,剑气汹涌九万里。
没想到大哥勾起姑娘的心来,也这么引人。
“刘郎……是怎么死的?”沈半夏幽幽道了一声。
“这月初五,大哥在家中被人杀害。他应该是提前探知到杀气,把三弟赶去你那边躲避。”
“他也并非如此薄幸。”沈半夏轻叹一口气,好似在心中原谅了刘生送还的筑基丹。
大哥送还的丹药,是沈丹师入筑基后炼制的第一枚筑基丹,对她而言珍贵程度非同小可,归还了丹药,的确会让沈丹师难过许久。
筑基丹是炼气晋升筑基期必须的丹药。但有些坊间野史说,上古时候筑基不用丹药,只有那些资质愚钝之人才要借助外物筑基。但现今天道有损,再凭自身修为筑基,会因为缺少一丝道韵而让后面的修炼之路难上加难。
后面的修行路且不必说,单说突破这个关口,没有筑基丹的加持,就很少有人能挺过去。
这样一枚能提高筑基几率的丹药向来只有筑基丹师才能炼制。每一枚筑基丹,都要炼上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丹,一枚丹药市价六七十两,还都有价无市。
他送她一瓶酒,她便送他一颗筑基丹,自己的第一颗筑基丹。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沈半夏又问道:“可知是谁出手?”
李风沉思少许,心中还有些许戒备。沈半夏是李府的客卿,李府、季府再加上崔府,这三府同气连枝,沈半夏该如何对待季府?又或者,幕后黑手不是季府,在这个海曲城,能置大哥于死地,除去季府,剩下的也不多了。
“两月前季净强买大哥玉佩,现在大哥玉佩丢了,我们怀疑此事和季净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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