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承祖的事件,像一块投入湖中的巨石,虽然风波已经平息,但荡开的涟漪,却久久未散。
白承业每日处理完村务,夜深人静之时,总会独自一人,走进祠堂,看着那枚失而复得、静静躺在神龛里的铜扳指,后怕不已。
这一次,是运气好,抓住了人,寻回了物。可下一次呢?谁能保证,不会再出第二个、第三个利欲熏心的鹿承祖?谁能保证,白家的子孙后代,或是村里的其他人,不会因为一时的贪念,做出动摇根基的蠢事?
传家宝,不仅仅是一件东西,它是一个家族的魂,是一个宗族的脸面。魂丢了,脸没了,人,也就散了。
这天,他又把白承安、周秀才和村里的几位耆老,请到了祠堂。
“各位叔伯,先生,”白承业的脸色,很凝重,“鹿承祖的事,虽然了了。但我这心里,却总像是悬着一块石头,落不了地。”
他指着神龛里的扳指。“这件东西,差点就永远地,留在了当铺里。咱们的乡约,虽然定了偷盗该如何处罚,但对于‘传家宝’这类东西,却说得还不够细,不够重。贼偷了,咱们能抓,能罚。可要是……自家人,动了歪心思呢?要是子孙后代里,出了个不肖子,把它拿去变卖、抵押了呢?到那时,是按偷盗论处,还是按败家来算?这,都是乡约里没写明白的漏洞。”
王老汉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族长说得是啊!这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可比几石粮食、几两银子,要金贵得多!是该添个章程,好好地管起来!”
周秀才也抚着胡须,补充道:“族长深谋远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传家之物,关乎宗族传承,非比寻常。在乡约之中,单列一款,明其贵重,重其刑罚,实乃固本清源之举。”
白承业见众人都是一个心思,便将自己思虑了几天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提议,在咱们的乡约石碑上,再补刻上三条‘传家宝保护条款’。”
他伸出手指,一字一顿地,说得清清楚楚。
“第一条:‘各族信物,族长掌管,交接有序,乡邻为证’。意思是说,往后,不管是我们白家的扳指,还是各家各户传下来的老物件,都必须由本族的族长或户主,亲自保管。族长换届,或是户主交替,这传家宝的交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关起门来,自己说了算。必须要在祠堂里,当着全村乡邻的面,明明白白地交,清清楚楚地接。谁接了,谁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第二条:‘窃取信物,罪加一等,送官究治,绝不姑息’。这一条,就是说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听的。往后,谁要是再敢打传家宝的主意,不管你是外人,还是自家人,就别再指望着能用几石粮食、几个响头,就能了事!一律,捆了,直接送官!该坐牢坐牢,该流放流放!咱们白鹿村,不留这种刨自家祖坟的孽障!”
他说到这里,语气已是斩钉截铁。
“第三条:‘信物为根,不得易卖,不得抵押,违者出族’。这一条,是管着咱们自己人的。这传家宝,是祖宗的脸面,是家族的根。谁要是敢把它拿去当铺换钱,或是抵给别人还债,那就不光是败家了,那是不要脸,不认祖宗!这样的人,一经发现,乡约不容,宗族不容!要开祠堂,上报祖先,从族谱上,划掉他的名字!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我白鹿村的人!生,不准再踏进村子半步;死,不准再入自家祖坟一寸!”
“违者出族”!
这四个字,像四把最锋利的刀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乡土社会,被逐出宗族,那是最严厉、最残酷的惩罚。它意味着,你将成为一个没有根、没有祖宗、处处被人戳脊梁骨的孤魂野鬼。这份惩罚,比送官坐牢,还要可怕。
白承安看着兄长那张不容置疑的脸,心里,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兄长,平日里看似仁厚,但在守护家族根基这件事上,他的手腕,比父亲,甚至比他自己,都还要硬,还要狠。
短暂的沉寂之后,祠堂里,响起了王老汉那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赞成!就该这么办!不然,镇不住那些败家子!”
“对!祖宗的东西,说卖就卖了,那还算人吗?就该把他赶出去!”
乡邻们议论纷纷,最终,都表示了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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