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琐笑笑,接过信谢了,顺着小巷往街面走。房东在后面小心的跟着,走到巷口指着青琐的背影,对路边站着的两位男子说道:“快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那姑娘来了。”待他们跑开,又嘀咕一句:“这回不会再来烦了吧?待我明日将院子租出去。”
在街面上遛了一会,满目琳琅俱让人爱不释手,青琐也是爱美的女子,无奈手头的银两盘计着过日子,她咬了咬牙,买了碎花的头簪戴上。快出城门,她才发现自己已走了一天的路,腿脚酸疼得坚持不了多久,加上天色不早,讨了辆马车回城东去。
马车颠簸着,眼见前面人家丝丝袅袅炊烟飘动,隐约还有狗吠声,大人唤小孩回家吃饭声,城东到了。
马车后面扬起漫天飞尘,一辆豪华垂流苏的带篷宫车飞驰而过,紧接着马儿嘶鸣,青琐前座的车夫早就勒紧了马绳,马车停了下来。
青琐好奇的探头往前面看去,漫散的飞尘被风扬过,眼前豁然清晰,那辆宫车停在路中央。紧接着锦帘掀起,车内的人从里面出来,一身飘逸的锦玉,青光白晕下透出耀目的冷傲。
青琐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天濂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来。她抬起脸,仰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他的唇抿得紧紧的,脸色比雪更苍白。
“不…殿下…”她无力的说着,低下了头,不愿伸手。他的声音沉沉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要求你,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我绝不强求。”
青琐默默的下了车,付了车钱。马车夫觉察到不对头,扬鞭赶车,仓皇而去。
他的脸色有了暖意,顺势拉住她的手。她使劲一甩,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手竟然松开了,双目似是不敢置信。
“你走吧,我是不可能回去的。”她咬牙:“你不用要求我什么。”
“你忘记我们之间的话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阑池。”他不容分说,强硬地拽着青琐向宫车走去,青琐跌跌撞撞地跟着。
“我不去!我烦!”她突然叫喊起来,声音带了尖利。天濂停止了脚步,吃惊的看她。
“我过我的日子,我喜欢过我自己的日子。”她有点喘息,她只想把话一口气说完:“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你知道吗?太子殿下。总对着那些老脸,这种奢靡的过日子,我厌倦,我烦透了!”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他冲着她大叫。
“是的,以前我是感觉新鲜。”她回敬他:“可我最后发现,像现在自由自在的日子我过得很好,我喜欢。我不想回去了,你还是走吧!”她近似哀求。
“你还是改不了你的本性,对不对?”他怒眼看她,摇摇头,一时气愤脱口而出:“我差点忘了你是从哪里来的。”
青琐一听,转身而去,难抑的眼波掠过天濂。天濂感觉一抹凄清,如寒冰飕飕漾过。
她往道路走,路上静悄悄的,天色暗了下来。清冷的风儿漱着两边老楝树,树叶沙沙入耳。
天濂五内俱焚,激愤地在后面狂喊:“你这样待我,我明日找个妃子给你看!”
青琐站住了脚,微闭双目,然后转身似是不胜其烦的:“这关我什么事?随便你。”
然后冷冷一笑,极艳丽的,也是极残酷的,像是一把尖刀,明知他的痛楚,仍然深深地刺到他的心里去。
他摇晃了一下,恍惚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扶住车架,一口呻吟从咽喉里传来。
“我到处找你…我真是有眼无珠,算我白认识你…”
青琐看着他,蓦地回身,眼泪夺眶而出。棉鞋急急踏过石砖,头上的碎花灼灼如雪,划过她的长发,她的衣袖,落在她的脚下,身后,漫了一地的白。
半月后。
这一天的京城热闹起来。春天刚刚到来,草芽在依旧肃杀的寒风中,挣扎着萌发出绿色,又似在春的气息里传播开去,绿遍了河岸、林荫道。飘逸而得意的马蹄,沿路扬起缕缕芬芳。
銮驾进入南城门的时候,箭楼上的红色绣球灯和远处鼓楼翅檐下的风铃,在夕阳的霞光里,普镀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辉。宽阔的街面拥挤起来,两旁站满了士族百姓,中间只留一条甬道。
天清在飘扬的旗帜里,在金黄色的车帘内,张望着喧噪的风景。沿路上,人们翘首朝这里张望着,銮驾凡是经过,激起一片欢呼致意声。天清的脸上浮着笑意,在微弱的颠簸中,向皇宫行进。
玄直门外,天清步下銮车。踩着悠长的青石路,廊道朱栏,宫内宫外,顷刻间笙歌曼舞,霓裳飞扬。
早有众臣恭迎,簇拥着天清向翎德殿走。钟声阵阵,天清细心倾听,感觉如此久违,内心滋生对时光流逝季节更迭的感慨。仰望充满诗意的湛蓝深邃的天空,他真想拥抱这花絮缀缀的春色。翎德殿下,有多少人等待着他的到来?真心的,和勉强的。
…她给了他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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