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刺穿着林一守每一寸肌肤。雷霆灼伤的剧痛尚未消退,此刻又混合了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和思维。他强忍着这双重折磨,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湍急的暗流中奋力保持平衡,随波逐流。
混沌灵力在体内艰难运转,一方面修复着雷霆造成的细微损伤,另一方面驱散着侵入体内的寒意。那丝被强行引入的天地雷罡,虽然霸道,但在混沌灵力的不断包容与炼化下,正逐渐温顺下来,丝丝缕缕地融入他的血肉经脉,带来一种破而后立的酥麻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似乎在这毁灭与新生的边缘,又有了些许提升。
不知在河水中漂流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月光洒落河面,林一守才瞅准一个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湾,用尽最后力气爬上了岸。
他瘫倒在冰冷的鹅卵石滩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浑身衣衫褴褛,焦黑与血迹混杂,看上去比乞丐还要狼狈。他仔细内视,发现小腿上那个鬼影标记已经黯淡到了极致,几乎与周围皮肤颜色无异,那股阴冷的锁定感也微弱得难以察觉。天雷的冲刷,效果显着。
“总算……暂时摆脱了。”林一守松了口气,但不敢有丝毫大意。标记并未根除,血煞宗的威胁依然存在。
他挣扎着坐起,服下几颗疗伤丹药,又拿出所剩不多的灵石,开始全力调息。此地荒郊野外,必须尽快恢复一些自保之力。
《混沌初开》篇的玄妙此刻真正显现。即便在此地灵气稀薄的情况下,功法自行运转,竟能缓缓汲取月光中微弱的太阴精华和空气中残存的雷霆余息,转化为精纯的混沌灵力,效率远比普通功法高得多。
数个时辰后,东方泛起鱼肚白。林一守缓缓睁开眼,虽然伤势未愈,但灵力已经恢复了三四成,行动无碍。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此处距离镇魂街应该已经不远,全力赶路的话,大半日便可到达。
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河滩,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刃交击和女子的娇叱声,正从上游方向的树林中传来,并且迅速向河边靠近。
又有麻烦?
林一守眉头一皱,本能地想避开。但就在他准备隐匿身形时,一个隐约有些耳熟的、带着惊慌和决绝的女子声音穿透树林,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你们这些血煞宗的走狗!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血煞宗?又是他们!
而且这个声音……林一守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是那个玄天宗的柳师妹!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血煞宗的人追杀?陆明轩呢?
林一守目光闪烁。他对柳师妹观感不算太差,至少当初她并未像陆明轩那般咄咄逼人,甚至隐约有一丝不忍。而且,敌人的敌人,或许能提供一些信息。
他略一沉吟,改变了主意,悄然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穿过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映入眼帘。只见柳师妹衣衫破损,发髻散乱,嘴角带着血迹,正挥舞着一柄青光长剑,与两名血煞宗的炼气后期弟子苦苦缠斗。她的剑法灵动,但显然灵力消耗巨大,已是强弩之末,险象环生。
而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名黑水寨打扮的修士,已然气绝。看来柳师妹是偶然遇到了黑水寨的人,却一同遭到了血煞宗小队的袭击。
“嘿嘿,小娘皮,别挣扎了!乖乖跟我们回宗门,还能少受点苦头!”一名血煞宗弟子淫笑着,刀法狠辣,逼得柳师妹连连后退。
柳师妹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她体内的灵力即将耗尽。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灌木丛后那道悄然出现的身影。
尽管那人衣衫褴褛,面容被烟火熏得有些模糊,但那头醒目的橘发,那双深邃如星、此刻正平静看着她的眼眸……
“是……是你?!”柳师妹失声惊呼,手中剑势一缓,差点被对方一刀劈中。
那两名血煞宗弟子也察觉到了异常,警惕地回头,看到林一守,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狞笑:“又来个送死的!还是个叫花子!一起拿下!”
他们显然没有认出林一守,或者说,根本没想到那个被刘长老亲自追杀的目标,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
林一守没有废话。对于这种杂鱼,他连动用灵力的兴趣都欠缺。
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欺近两人。没有华丽的光影,只有纯粹到极致的速度和力量!
“砰!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名血煞宗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胸口如同被蛮荒巨象撞中,肋骨瞬间不知断了多少根,鲜血狂喷,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树干上,软软滑落,眼见是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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