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尘没有说话,只觉得有几条翠绿柔韧的藤蔓,散发着温和的生命气息,缓缓缠绕上她的身体。
它们轻柔地覆盖住那狰狞的伤口,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抚摸,一点点舒缓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剧痛。那虚无的声音依旧带着无尽的耐心,循循善诱道:
“这个空间,只有你我。没有旁人,没有那些让你烦恼的身份与责任。我与你完全陌生,你可以告诉我,将那份沉重诉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这温柔的包容,仿佛击中了湮尘内心最脆弱的角落。她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良久,她才艰难地开口:
“我一直以为,我所得到的一切,我拥有的力量,我建立的自信,都是靠我自己一拳一脚拼杀出来的。”
她转动了眼。
“可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原来我所以为的‘靠自己’,我所走过的每一条看似艰难的路,背后一直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铺就。那些我以为需要拼尽全力才能跨越的障碍,或许只是他随手设下,又随手移开的考验。我所骄傲的一切,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他为我精心塑造的人偶剧本。”
“他是魔神皇,是统治魔族、与人族世代为敌的魔神皇。但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是魔族,可我从未将他与那座压在所有人族头顶的、名为‘魔神皇’的恐怖山峰联系起来。他是风叔叔,是那个除去哥哥之外,我最信任的人。”
“为什么知道了他是魔神皇,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像是在问那声音,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其实门笛说的没错,我早就隐约猜到了,可我一直不知如何点破。那份支撑我走到今天的、近乎盲目的自信,是真的属于我的意志,还是他早已为我设定好的程序?”
“如果连‘我’本身,都是他意志的延伸和造物,那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一个精心培育的玩具??”
巨大的痛苦和自我怀疑,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那缠绕着她的藤蔓似乎感受到了她剧烈波动的情绪,散发出更加柔和的光晕,试图安抚她颤抖的灵魂。
那空灵的声音静静地聆听着,待她将积压的痛苦倾泻而出后,才温和地响起:
“我听到了你的恐惧。恐惧真实的自我被否定,恐惧过往的意义被抹消,恐惧未来的道路不再由自己掌控。”
“但,告诉我,孩子。”
“在你知道这一切之前,当你凭借‘自以为’的力量去战斗、去保护、去争取时,那份想要变强的心,那份想要守护同伴的急切,那份赢得胜利后的喜悦,那些瞬间涌动的真实情感,难道也是他人可以凭空捏造的吗?”
“或许他为你提供了舞台,但舞台上如何演绎,聚光灯下那一刻的悲喜,是否全然虚假?”
“你的痛苦,你的迷茫,此刻你为‘自我’而进行的挣扎,这本身,不正是你拥有独立灵魂最有力的证明吗?”
藤蔓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
“存在,先于本质。你的意义,从不应由谁来赋予,而应由你自己,在此刻,以及未来的每一个选择中去亲手塑造。”
“现在,湮尘,告诉我,我是谁?”
“或者,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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