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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在漆黑的地牢中闪动着,因为光芒太过于微弱在无法让这间深埋于黑暗的地下的房间变得明亮。那些无法被微光照到的地方像是被黑暗吞噬掉一般,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幽冷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之中出现。
潮湿中带着几分腐烂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着,不知多少年未被清理过的石墙上铺满了暗灰色的苔藓,偶尔几处残留着乌黑色的肮脏痕迹。
那污渍的色调和挂在墙壁上的刑具上斑斑点点的痕迹完全一样,并非是锈痕——常年使用着的刑具泛着保养过的光泽,只是上面残留的斑点怎样也擦拭不去。
那是曾经在此地遭受酷刑的犯人的溅出的鲜血侵蚀浸透残留下来的让人看得心惊的乌色痕迹。
滴答一下,那是石牢顶上潮湿的青苔汇聚的水滴落下来砸在石板上的声音。
在这间深埋在地下透不进丝毫光芒的阴森地牢中,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的少年似乎微微动了动。
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的眼在黑暗中透出琥珀般的金色,隐隐折射着微弱的火光像是发着光一般异常明亮。
刚从过去的梦境中醒来的少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指上滚烫的感触探明了他此刻并不怎么好的身体状况。但是就算额头上烧得厉害,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摸了摸额头的温度之后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哗啦一声铁器撞击摩擦的响动,在寂静的地牢中异常的响亮。
翻身坐起的艾连手上的沉重铁铐带动了延长到墙壁上的锁链,摩擦着石板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响声。但是显然已经习惯这一点的艾连并没有在意,只是抬手将衣袖翻了起来,看了看他的手臂。
少年的手臂上鞭痕遍布,也有不少被利刃穿刺的疤痕横七竖八地躺在那纤细的手臂上,旧伤未愈又覆上新痕,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而显得惊心怵目。
甚至于手腕的那一处还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焦黑色疤痕,那是前几日滚烫的烙铁按在手腕上落下的痕迹。
果然……
艾连微微皱起眉。
身体似乎已经没办法自愈了。
放下伤痕遍布的手臂,微弱的火光从上面那盏小小的烛台上落下来,照在坐在石床上的少年身上。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衬衫半敞开着,在火光中露出来的胸口和他手臂上一样横七竖八地布满了或新或旧的疤痕。
自从被关押进这个地方已经过了多久了,因为身处于没有阳光的地牢而无法准确的判断时间,但是艾连凭借自己的生理钟还是大概判断出了时间。
说起来艾伦的生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晃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艾连神色淡然地想着。
可惜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大概又要错过了。
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漆黑的地牢长廊里传了过来,在这个死寂一片的地方显得异常的响亮。
啊啊,又来了。
不过有点奇怪,好像昨天才来过一次。
基本每隔个两三天就会被上刑一次的少年只是用金色的瞳孔瞥了传来脚步声的方向一眼,大半隐藏在灯光阴影之中的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动。
他那平淡的表情就像是即将被遭受可怕的刑具折磨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目光冷静得可怕。
哐当,铁制大门被打开,有人提着灯走了进来,难得一见的明晃晃的火光让已经习惯黑暗的金色瞳孔不适应地微微眯了起来。
来人摘下了披风上的兜帽,白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折射出浅浅的光泽。
眯了一下然后睁开的金瞳瞥了来人一眼,艾连扬眉一笑。
“哦,是你啊,法奇拉。”
金瞳的年轻宪兵长官轻描淡写地叫着他过去的部下的名字——不,也并不算是过去,因为被秘密囚禁于地牢之中的艾连并未被公开剥夺分队长的职务,而是被上面的人对外宣称说是外出执行任务了而已。
没有人知道,那个在王都中被称为光一般存在的年轻军官在这半年的时间都被囚禁于暗无天日的漆黑地牢之中。
白金色短发的贵族宪兵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哪怕是身处于没有丝毫光芒的黑暗之中,金瞳的少年的身上仍旧没有染上丝毫影子的暗淡。
他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对着曾经的部下淡然而笑,一身的伤痕并未让他透出丝毫身处困境的窘迫和落魄,反而如一颗扎根悬崖的青松越发给人一种坚韧而挺拔的感觉。
只要是他所在之地,哪怕是丑陋的地牢也如同沐浴着光辉的大殿,而他坦然立于其中,让人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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