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药嗣会最卑微的药奴,日日被灌下不明药汁,神志渐失,双目近乎失明。
“阿愿。”云知夏声音不高,却穿透喧嚣。
少女一颤,抬头,嘴唇微动:“师……师父?”
云知夏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碗,碗中盛着半盏金雾未散的药液——正是“百心合剂”的最后一份。
“喝下它。”她递上前。
阿愿颤抖着伸手,指尖触到瓷碗边缘,却忽然缩回:“我……怕苦。”
全场寂静一瞬。
连白九卿都微微一怔,随即讥笑出声:“怕苦?你可知这世上最苦的,是清醒!”
云知夏却未笑,只是轻轻将手覆上阿愿肩头,力道沉稳,如山岳压心。
“可它能让你清醒。”她声音如雪中松枝轻响,“苦一时,明一世。你若不想再被蒙眼、被灌药、被当作祭品——就喝。”
阿愿浑身一震,泪水滚落。
她终于接过碗,指尖颤抖,却坚定地将药液送入口中。
初时,她眉头紧皱,喉头滚动,似被极致苦涩灼烧。
可不过三息,她身体猛然一僵,随即如遭雷击般颤栗。
“啊——!”她低呼出声,双手捂住双眼。
众人屏息。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
那双曾浑浊如死水的眼眸,此刻竟泛起清亮光泽,仿佛久闭的窗扉骤然推开,映入久违的天光。
“师父……”她声音颤抖,却清晰无比,“我……看得见光了。”
全场死寂。
紧接着,一声苍老的呜咽撕裂空气。
老药痴陈三踉跄上前,枯瘦的手颤抖着捧起地上残留的一滴“百心合剂”,凑近鼻尖。
他本是药嗣会三十年老信徒,曾为“药神”焚香叩首,风雨无阻。
可此刻,他闻着那清冽药香,忽然双膝一软,扑通跪地。
“我……我拜错了神……”他老泪纵横,从怀中掏出一炷残香,颤抖着点燃,举过头顶,“三十年信药神,不如今日见一剂真药!”
香火落地,百姓骚动如沸。
“药不是拿来吃的!人不是药引!”不知谁高喊一声,如惊雷炸响。
“她说得对!我们不是祭品!”
“我们……要活命,不要神迹!”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撕碎药嗣会的符咒,有人将香炉推倒。
信仰的高塔,在一剂真药面前,轰然崩塌。
白九卿脸色铁青,眼中却无惧意,只有愈发癫狂的怒火。
“愚昧!顽固!你们懂什么?!”他怒极反笑,袖袍一挥,一股狂风席卷而起,竟将云知夏那尊铜鼎生生震成碎片!
“我要的,是药道新纪元!进化需牺牲!血祭千人,只为一人飞升——这才是天道!”
他目光如刀,直刺云知夏,嘴角扬起病态的弧度:
“第三关,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们为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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