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沉舟乖顺地连连点头,见柳重明也不肯松开另一只手,主动示好:“世子稍后要去赴宴?有廖广明么?”
“有。”
“以柔克刚为上,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柳重明目光一凝:“什么卦?”
“狭路相逢。”曲沉舟盯着他说话时滑动的喉骨,有些困惑地吐出后半句卦言:“逢赌必赢。”
柳重明嗤地笑出声:“借你吉言,廖广明倒的确喜欢激将人打赌。”
曲沉舟也无奈跟着笑。
“廖广明这个人……明着防的地方还好,留心暗处。当年察院一名补阙上书,说锦绣营该并入南衙中,而后那人一家死于返乡途中……”
柳重明了然:“你放心,我们柳家也不是软柿子,他敢动手,我就敢应着。而且还有白家和……”
话头停了一下,曲沉舟补充下去:“世子,攘外必先安内。”
柳重明看他一眼,知道他们想的是同一个人——方无恙。
“再说,我先去让人查一查。”
马车渐渐停下,门外就是别院,柳重明撑着地站起来,又伸出手。
“趁府医来之前,去洗洗,都要臭了。我今天会回来很晚,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了。”
“是。”曲沉舟握住他的手,被顺势拉起来。
他们起身时,耳中听到了熟悉的声响,叮的一声,曲沉舟的目光微斜,立即落在了柳重明的腰上。
平时他们不同入同出,他很少见柳重明外出赴宴的这个装扮,更没想到会冷不丁地与旧物重逢。
车帘放下,隔开他的目光,只能见到离去的车轮。
曲沉舟抬头看看高远的天空,知道今天柳重明为什么会晚归——今天是九月初九,重明的生辰。
又是一年生辰,是他们两人的,重明十九岁,他也……十六了。
他轻轻摸了一下前襟,空空如也。
这衣襟下原本压着的便是那枚小小的玉佩,是重明在禅院中为他求来的,说是能护他一世平安的护身符。
只是在那一夜里,被他忍痛扯下来,塞在了婴孩的襁褓之中。
曾经只盼着这孩子能安稳活下去。
可现在他盼着,那样一个罪孽的孩子,再不要被无辜地生下来。
柳重明进门时,厢房里笑着起哄了一阵,带头的是宁王。
也只有宁王这样百无禁忌的,才会在他生辰时跟着混在一起,怀王和齐王都知道自恃身份,只差人将贺礼送到侯府去。
“看我说什么来着,重明就没有几次不迟到的,”慕景昭高喊一声:“要不是他酒量不好,我都怀疑他是打算骗酒喝的。”
“劳诸位久等,”柳重明向众人拱拱手以示歉意,才在慕景昭旁边的席位坐下,笑道:“王爷既知道我酒量不好,这罚酒就免了吧。”
慕景昭故意向众人问:“能不能免?”
都是平日玩在一起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片都是“不能”、“多罚几杯”的笑叫声。
“重明,今儿咱这不叫罚酒,”慕景昭从随侍手中接了酒壶过去,亲自倒了三杯:“这叫平步青云酒,祝你往后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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