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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贪婪一（第2页）

对面山头的茶厂叫来运，专做绿茶，老板姓王。来运茶厂的厂主允许一位来自京城、博学而饱受尊敬的官员视察他的工厂，来参观茶是如何做成的。

茶叶喝起来很简单，可制作流程从来都不简单，制茶的方法，并没双眼看就能学会的。这也是王老板允许一个穿着朝服，显得不伦不类的洋鬼子视察的原因。这个洋鬼子叫罗伯特，三年前英国皇家园林协会组织的中国科考队领队。

王老板还请了当地的一个秀才作陪，这是附近最年轻的秀才，八岁考中童生，二十岁考中秀才。

“二十岁考中秀才，二十六岁还没考中举人。”混在人群中的姜姜同暗卫小慕低语。姜姜这一年被逼着修炼，瘦了不少，虽然还是圆嘟嘟的，但已不是圆滚滚了。

秀才姓谢，人称一声谢秀才。谢秀才还有一妹，在夏家做采茶女工。谢秀才看到了她，对她微笑颔首。

姜姜也对他笑了笑。谢秀才最近对她挺殷勤，她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鬼，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是装作不知。

小慕玩笑道，“我瞧着这个谢秀才倒是不错，比你之前的几个驸马都好。”

姜姜道，“他的头发真恶心，他若真对我有意，便该剃发或留法。”清乃少数民族建国，将少数民族的头发也带了过来，剃掉多数，只在后脑留上一块，编成辫子，称金钱鼠尾。“他既想做官，不愿留发，被人指点诟病，又看上了我们家的钱财，哪有那么多好事。”

大清，刚一建国时，他们其实就来了。不过是当时下了一个留发不留头的令，他们是鬼，不好过多干涉人间事，也不能干扰朝代更迭，就回去了。如今，大清日渐式微，朝堂腐败，他们只是寻了一个几代修道的借口，给了当地官员一些银子，便不用做任何改变，买下有龙脉的茶山，成了当地数一数二茶厂。

李姓的翻译正在将王老板对茶叶的介绍翻译给罗伯特，姜姜听着他翻译的模模糊糊，干脆推开人群，直接走到前面，以一口流利的英语，向罗伯特介绍“乳香茶”。

“乳香茶，又叫口唇茶。是由不满二十二岁的处子采下的茶。她们采茶，不用手，而是用口唇，采满一口，便吐出装进胸口，紧紧贴着双乳，继续采茶，一直到胸乳之间装不下，才会拿出。”拿不出，也不清洗，稍稍晾晒后，便直接炒至。“茶香入口，低沉细幽，温润甜滑。不过他们都说这是少女的口水和乳香味，价格比寻常的茶更高。”姜姜看着罗伯特，“你一个洋鬼子，肯定理解不了。”

罗伯特听了她的话，笑个不停。他丝毫不觉得洋鬼子是侮辱，他确实是洋人，并且他也知道自己这身打扮有多不伦不类。他来中国后，还高价买了一条假辫子，正同绑在脑后。

“你的英语跟谁学的？”

“我爹带我们在英国住过几年。”她还去参加了维多利亚女王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加冕仪式。“对了，她结婚了吗？”登基的时候好像刚十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罗伯特点头，“她的丈夫是来自德意志萨克森科堡，萨尔费尔德公国的王子阿尔伯特。”

“她表弟？”

王老板听他们聊的开心，面色变了又变，询问李翻译他们说了什么，李翻译也只能听个一知半解。

罗伯特邀请她一起参观茶厂，姜姜道，“我家也是开茶厂的，和王老板是竞争关系，他愿意让我参观吗？”

罗伯特看向翻译，很慢的将自己的要求同翻译说了。翻译对王老板道，“老板，罗官员要求夏三小姐陪同参观。”

王老板看向姜姜，“你来做什么？”

姜姜笑道，“我就是来看个热闹。”她直视王老板，“您肯定不会不同意，我家的工人都被你挖走了，满山的茶都没人采，你害怕我来学制茶技术吗？”

王老板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同意了。

姜姜拉着小慕，“还有我的侍卫，她要保护我。”

工人们围坐在一张长条桌旁，从毫无价值的末等茶叶中挑出品质稍次的，它们会被再次加工。工人们仔细挑拣着茶叶，也仔细查看是否有小石子、小虫子或细沙混在其中。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道工序。姜姜看着工人们的手指，眼眸微闪。她看向罗伯特，罗伯特正死死盯着工人的手指，显然，他也发现了。

小慕贴近她低声问，“这是？”

“普鲁士蓝。”一种用于油画中的颜料。这种颜料，一但被人吃下，会痉挛、昏迷，甚至可能心脏骤停、猝死。并且，有毒有害的物质无法通过人体排出。

小慕用手指在桌缝中擦过，她指腹上，是一些很细的微黄色粉末。她放在鼻尖轻闻，“是石膏。”石膏遇热产生有毒有害气体，轻者喉咙发炎、恶心反胃、肺水肿，长期接触会直接影响人身体的各处，令孕妇流产，孩童畸形。

姜姜面上笑着，眼底却有一丝恶劣。这些工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罢工，闹着要来王家茶厂，既然他们不怕死，就让他们来吧。

王教授去英国学习，从二手市集上买了一本1860年左右出版的书，作者是一个名罗伯特的人，写的是他在1842年至1855年在中国各省市的见闻。

书的扉页上写着：中国人人为了牟利使用着各种各样奸诈的手段。他们把树枝和锯末掺进茶叶之中，让松垮垮的茶叶堆的分量变得重；把湿漉漉的茶叶放在太阳下晒干，这样就可以把回收的茶叶当作新鲜茶叶转售给容易被愚弄的“洋鬼子”。……中国茶叶商没有任何信誉。……所以，他们不是恶心的偷盗者，他们只是不愿再受到欺骗。

这本书不知放了多少年，经历多少事与多少人。被王教授买下时，整本书的内容，有一半都变得模糊了，甚至于里面的照片，都因泡水后没有经过及时的抢救而模糊不清。

“罗伯特就是一个恶心的偷盗者，他来中国，并非只是为了考察，而是带着任务。他需要为印度的茶叶园偷去一批质地出色的茶叶苗木，以及制茶工艺。”

王教授回国后，带着学生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研究了1940年至1955年，英国联合印度偷盗中国神秘稀缺植物、茶叶苗木的历史，而后凭着这一份有凭有据的报告，向警局法证部门发出了协同恢复文物的文件与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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