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回神,道:“阿念十分挂念您,甚欲往青州找您。”
欧阳修瞥了眼自家侄女:“如此想我?”
欧阳芾卖力颔首。
“那随我一同回颍州如何?”
“回颍州?”欧阳芾脱口而出,身畔王安石霎时看向欧阳修。
未理会王安石的目光,欧阳修只朝自个儿侄女道:“官家此番唤我回京,原意令我出任相位,你常与我书信,当知我早已无心朝堂,近岁更耳晕眼花,不堪事务”
“叔父哪有耳晕眼花。”欧阳芾辩驳。
欧阳修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自知心力衰竭,宰相之职是万不可能再任了,辞表一呈,我便欲与你婶婶归隐颍州,此也为你婶婶之愿,你在京师待得久了,你婶婶怕你烦闷,欲接你同往颍州住些日子,你意下如何?”
“叔父当真不愿在朝为官么?”欧阳芾嗫嚅道。
“我老了,朝堂当交由年富力强的后生去操持,何必由我们这些老人家占着不退呢。”欧阳修轻抚她肩,口吻怅然惋惜,惋惜的是年迈的自己,抑或不似往昔的朝堂,却难知晓。
明了他去意已决,欧阳芾低首沉默。
瞧出她为难,欧阳修犀利笑道:“怎么,舍不得离开?”
“叔父”
“想同介甫在一块?”
“”
王安石静望她的侧容,心湖泛起涟漪。
“你仔细斟酌罢,我今日只来看看你与介甫,这便回去了。”欧阳修抖抖袍袖起身,欧阳芾忙问道:
“叔父住在何处,我想去看看婶婶。”
欧阳修与薛氏归京后的住处仍是旧时那一方宅院,下人将屋院打扫后,一切陈设还似旧时模样,堂前几丛修竹青绿挺拔,较之从前反倒粗壮少许,欧阳芾站在院里,便能忆起往日与欧阳发拌嘴、领着欧阳棐游戏的情景。
欧阳发自荫补作了将作监主簿后,这些年始终于外地任官,欧阳棐今岁已满十九,原荫补为秘书省正字,依旧凭借自身考中进士乙科,调陈州判官,以亲老为由不仕。
与欧阳发的张扬不同,欧阳棐性子沉稳善思,颇得欧阳修喜爱,身形瘦高的青年站在欧阳芾面前,较她高出大半个头,欧阳芾比了比两人身高,咂舌:“怎么长的。”
欧阳棐环臂而笑:“我是男子,自要比二娘高才行,二娘不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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