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
“二十年前的富相公,敢为天下不可为之事,二十年后的富相公,只知天下不可为之事。”
岁月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么,欧阳芾想。
“你——”富弼陡然起了怒色,“你怎如此糊涂!”
“我的确糊涂,”欧阳芾道,“我自然可以劝我夫君,我不劝,是因我不想劝。让富伯父失望了,抱歉。”
她再度作礼,转身欲走,扭头猛地撞见一道人影。
欧阳芾浑身僵住,王安石披着寒月的身影立在数尺之外,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喉咙噎住,半句话也吐不出。
俄而,那目光错了错,移向她背后的富弼。
“富公。”王安石道。
富弼已然收敛容色,不喜亦不怒地颔首,和言道:“介甫不在席上用食,怎来了后园。”
“内子不在近旁,安石特来寻她。”王安石道。
欧阳芾闭声,但闻耳畔两人交谈。
“夜色已深,不敢叨扰富公,安石先带内子归家了。”
“介甫公务甚忙,确不应在此久留,你去罢。”
王安石告辞作礼,向欧阳芾略微抬手,欧阳芾立时缩紧脖子自他身边溜走,那只手遂在半空停了停,而后垂落。
待欧阳芾身影消失不见,王安石重又回首,向富弼道:“倘使富相对朝政有何疑议,可在政事堂上与安石详论,还望往后勿施压于内子。”
富弼脸色顿时难看:我在政事堂上说的话你会听,那我还找你夫人做甚么。
筵席仍然继续着,欧阳芾匆匆离席,几位娘子问她何故她也仅含糊应付过去。
明月藏匿,浓云翻卷,王安石于正门口等她,两人默契地均未提唤马车之事,巷陌里依稀飘来宅邸的管弦歌声,又渐渐消散于遥远夜风中。
王安石走在前面,步伐不快,让欧阳芾慢腾腾也能跟上,两人各揣心事,沉默横亘于彼此之间。
欧阳芾注视着王安石袖下的那只手,忆起方才他向她伸出手的动作,提了提胆,将手伸过去摸进他掌心。
王安石仍旧朝前走着,未回头,也未说甚么,手却收拢起来,将她的手握紧。
“介卿。”欧阳芾试探着唤了声。
王安石心间一烫,她终于又愿意这样叫他。他驻步回身。
“你还生我的气么?”欧阳芾问。
王安石望进她那一弯如天上泉的水眸:“我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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