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野……”
安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
陆鸣野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轻问:“傻姑娘,哭什么。”
“我在想……”
安靖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洇湿了他的衬衫,“你把这些放进来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他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把她往怀里按得更紧。眼泪砸在她的发顶。
安靖能听见他胸腔里沉闷的心跳,像在回应她没说出口的话
——
那些痛,此刻都化作了失而复得的颤。
许久!
“别哭了。”
陆鸣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点轻颤,“都过去了,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不疼了。”
安靖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那抹红还在盒子里躺着,刺眼得很,可此刻被他圈在怀里,她忽然觉得,这痛也好,悔也好,都是真的。是他们跨过生死,终于能紧紧相拥的证明。
两人不知道相拥了多久,安靖想将那件嫁衣拿出来,
“老婆。”
他的声音很轻,“这件……
就留在这儿吧。”
安靖一愣,转头望他时,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的蝶翅。
陆鸣野替她拭去泪痕,说,“新的嫁衣正在赶制,绣娘说,这次绣了比翼鸟。”
“这件……”
他低头看着那抹刺目的红,“就让它留在这儿吧。它陪我熬过了最难的日子,也算尽了心。等拆碑那天,咱们把它和这墓碑一起送走,就当跟过去的苦,好好告个别。”
安靖望着他,忽然明白了。
这件藏在墓碑下的红嫁衣,藏过他的痛,早成了那段煎熬岁月的印记。留下它,不是丢弃,是让它和这座刻着
“安靖”
名字的墓碑一起,作为过去的凭证,彻底封存。
她缓缓收回手,“好。”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笑了,“新嫁衣要绣上咱们俩的名字,绣在衣襟最里面,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都依你。”
陆鸣野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陆鸣野的目光落在旁边那块墓碑上,“你战友进新在这儿呢。”
安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胡进新的照片嵌在碑中央,还是那副咧嘴笑的模样,露出两排白牙,眼里的光亮得像从未被黑夜吞噬过。碑前摆着束新鲜的野菊,不知道谁放的。
安靖的眼泪突然就绷不住了。她想起湄公河三角洲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胡进新扑在她身上挡住爆炸的瞬间,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他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
——“老大,新婚礼物……
我下辈子……”
其实他的大礼已经送了,是用命给她换来的生路。
“等婚礼那天,”
安靖蹲下身,对着胡进新的照片轻轻说,“我请你喝喜酒,就用你最爱喝的二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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