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你可忘了答应过本王什么?”
他?话音落下,没过太久,江楼掀起眼皮,露出个难看的笑容,“二十四万两。”
他?勉强伸出三根手?指,“我只?拿了这?么多?……赈灾处处都要花钱,最?后还剩三十多?万两,是许季庆眼红,死活不肯再拿去赈灾,非要自己?昧下的。”
“还有朝廷零零散散拨下来的款,约摸有四五万两白银……大约一半都被当年跟着我们共事的那些狗东西贪走了……这?些账本里都有。”
那小吏笔下飞快,记得是头也不抬。
“那祝修仁呢?”
“他?是怎么被你们害死的?”
“他??老顽固一个。”
江楼捂着脸笑,“一厘都不肯拿。”
“我们都拿,偏他?不肯,还迂腐不化要偷了账本去告发。”
江楼的声音从指缝里透出来,低沉嘶哑如?伥鬼,
“凭什么?我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我和许季庆,还有别的几个幕僚商议了一下,装作诚心悔过,要去自首,临行前设宴来请他?喝酒,在宴上就把他?毒死了。只?说是饮酒贪杯大醉,其余人等并不知底细。”
“后来我们命人将他?尸体背着,抛下山崖,做出大醉后坠马而亡的模样?,瞒过众人。”
“……祝修仁竟然会应你们的约?”
白眠雪诧异地道。
“他?性子执拗清高,根本料想不到我们有胆量光天化日之下要他?的命。”
白眠雪眼前倏忽一闪而过祝凤清的脸。
同样?的清高,同样?的执拗,这?父子二人的脸在他?眼前似乎隐隐绰绰在重叠。
“你说他?老顽固一个,却不想,如?若你们同他?一样?不肯贪墨,而今他?已告老还乡,在家乡湖面上怡然垂钓,日暮时有儿?子侍奉左右,慢悠悠提着鱼篓往回走。”
“而你们,不用?背负十多?年良心债,只?用?做个清清静静的小官,休沐时与家人嬉戏同游,而不是沦落至此,重刑加身。”
“而今欲牵黄犬逐狡兔,已再不可得。”
白眠雪看着他?颓败的眉眼冷淡地道。
“十年后的事,谁知道呢。”
小吏的最?后一笔挥毫落下,江楼叹息一声。
“最?后还有一事问你,前日行刺的人,可是你安排的?”
谢枕溪淡声道。
江楼沉默了许久,闭眼道,“是。”
反正自从账本被人迫着交出去的那一刻,自己?这?条命就已经不可能留得下了。
还不如?依着王爷的意思,多?背一条他?叫自己?背的罪名。
自己?总不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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