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上,张逸之可以毫无顾忌地试验各种凶险的偏法,可以不关心药材是否具有毒性、这药性的强与弱。
这法子既不损害贵人玉体,那些被自己治好的达官贵人们还皆对他“妙手到,万病除”的医术称奇道绝,名利双收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易。
他所得到的每一份治疗怪症的良方,都是以药人们的尸体与血泪写成的,自然能百试百灵、药到病除了。
“啧,都过成这般模样了,对自己这条贱命还挺爱惜呢。”
吏目见阿绣不再挣扎,嗤笑了一声,像扛起小豕一样将她扛在肩上,趁着夜色将她秘密地送到了宁国侯府的偏门。
前来接应的张逸之立马扛过阿绣,将她藏在自己居住的院落中的一间柴房里。
听见门的落锁声后,阿绣背倚着柴草,竟松了一口气,那些言语上的侮辱早就不能在她心中搅起一丝波澜,今天没挨打,没挨打就是福气。
她紧紧地阖着眼,不知过了多久,药效上来了。
“今天的药,好像更烈了啊……”
她苦笑一声,觉得自己喝下的不是药,而是一丛龇着毒牙的蛇,破开肠腹,凶狠地啃咬着她的脏器,疼得她直打滚。
她再也捱不住,呜呜啊啊地落下泪来:“我好疼……爹……为什么要卖阿绣来这儿受苦啊……”
阿绣不知道,只因贵人们身体娇贵,经不起折腾,就有尸体能堆满几十只大缸的药人们要替他们受苦。
和那些钟鸣鼎食、身娇肉贵的官吏王侯不同,他们便宜,死了也不麻烦。
这些药人大都家中贫贱,一出生就尝尽了朝齑暮盐的饥寒滋味,还没长几岁就被父母卖给人伢子换银钱了,阿绣亦是其中之一。
那天,爹夺了她手里的草蛐蛐,拭净了她颊上的污泥,特地给她换了一身齐整干净的行头,还买了从前她眼睛都馋得发直了爹也不舍得掏荷包的糖人。
住村东头的阿婶来家里了,她把一枚银锭放在桌上。
阿婶拍着胸脯向他爹承诺:“孩子叫我领去,你放心,保管给她谋个好去路,你也好腾出手来养你那对小幺儿。”
阿婶皱巴巴的脸笑得像朵花。
爹红着眼圈并不言语,只轻轻点头。
阿绣咬着糖人,声音含糊:“爹,你要婶子带我上哪玩去?”
爹沉默地摸了一下她的头,转过身去。
阿婶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嗨哟,就跟我走吧阿绣,去吃香喝辣,过好日子,见大世面!”
“好!”阿绣欢呼起来。
也许是太雀跃,阿绣看不见爹在身后红着眼叹息,摸着那副停在屋中央的全是缝子的薄板棺材——娘刚生产完就躺进了里面;看不见家中已无斗米可下锅,可爹怀里还抱着一双哭着要奶吃的弟弟。
她只能看见,把她领去的阿婶笑着点数自吏目手中接过的份量比那枚银锭更重的钱袋,嘴都合不拢了。
然后阿绣就被她推进了太医署那扇好气派的门,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个跟头。
好像是那门张开嘴,迫不及待地把她吃了进去。
从那一刻开始,阿绣的人生没有爹娘,没有自由,甚至没有光线。
只有一碗又一碗,烫麻了舌苔也永远也喝不尽的药汁。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曾经打翻药碗拒喝,甚至搡开大她两个半的吏目跑出去,边哭边吵着要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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