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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夔坐在偏殿的乌木小凳上苦思冥想,突然有个小太监掀起帘子朝他拱手,他不禁微笑,连忙起身穿过花廊,等刘福和另一名太监将他上下仔细摸索一遍,确认无差错,再趋步入殿。
此地是宝庆殿,先帝的书房,新君登基后改为商议要事之所。
傅润下朝换了一身宝蓝色织金绣竹常服,一根卷云纹玉簪高束乌发于顶,等宫娥布菜的功夫,手捧一卷紫檀轴《群书治要》翻阅,见江修夔来了,勾唇道:
“先生不必行礼。
赐座。”
“臣不敢。”
江修夔瞥一眼傅润手侧的碧玉朱文宫牌,“陛下可是要出宫?”
“嗯。”
傅润放下《群书治要》,仿佛大朝时黑脸发怒的人不是自己,敛声说:“昨夜李季臣先行,孤已命小福子吩咐先生今日大朝不必言论。
第一道圣旨将发往河洛,先生有何高见?”
“陛下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老臣实在惶恐,却想起六年前……陛下在潜邸时曾孤身前往江西要老臣出仕,老臣刚愎自负,屡次闭门不见,陛下贵为皇子,深谙民生经济,先帝委以治水重任,因而不能久留,好像是问老臣的门童要了一只青驴、往江南去了?”
傅润低低地笑,挑眉不语,面庞为白日的光雾所遮掩,半晌闷声说道:
“那是孤十六岁的事,对孤而言……恍如隔世,所遇之人……忘得一干二净。
太傅好记性。”
“陛下言重。
老臣只是惭愧、惭愧入朝五年,并未为陛下办成一件心事。
河洛水患不可耽搁,李相等人怕是有意阻挠,以免揭开当地府县粮仓十有九空的弊病,哼。
依臣言,陛下借机贬抑地方豪强,有所可行,有所不可行:河洛世家大族数代通婚,彼此沆瀣一气,两千锭钞恐兑不到二十万石粮食,河洛受灾的百姓若是转为流民、以至于造反……”
嗬!
这山里头来的老师傅真不怕杀头的!
刘福在旁垂手而立,听得心惊肉跳。
好在一位敢于直言,上头那位也乐于听。
傅润细细吃一碗银耳莲心汤,吃罢伸手让宫娥净手,对江修夔摇头,“自然不可如此。
元勉告假不来,不管他是真病假病,对孤是一桩好事——绝不可让元勉的人插手——他究竟唯李季臣是从,加上与废太子的关系——孤要立刻出宫见赵坼。
太傅也随孤出宫罢,暮春事杂,郊外东苑的花倒开得极好,不如赏花去,嗯,便如是。
小福子。”
“奴婢在。”
“传令赐辇——对了。”
傅润垂眸轻笑,“将这两碟赤豆蜜送至长乐宫,孤想皇后爱吃。”
有事求岳丈相助,自然少不得先与“内子”
恩爱一番,哪怕昨日分明还不记得人家的名字。
竹窗下习字的高大身影放下笔,无端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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