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一切都不作数了么,既然决定分开,何必再表现出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
……没错,上次见面池昉硬气得不得了,对许清源又训又骂的,颐指气使地命令人去拿回合同,还单方面撕毁约定要分手,现在他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叮嘱许清源刮胡子,忧虑那人的伤口,池老师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演什么川剧变脸呢。
“谁叫你自作主张?”
他硬着语气撑面子,“明明说好的,绝对不会卖掉拙泉山居,这是你父母的心血,就这么轻轻巧巧地给了别人,你难道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话出口就自觉有点不要脸了,池昉知道罪魁祸首正是他本人,因为许清源珍视他胜于拙泉山居,所以才会做这么傻的决定。
其实从派出所走完一遭,将这个半死不活的祖宗接回家,池老师也差不多把自己调理好了。
不过就是背点负罪感,套上了“今后要对他负责”
的枷锁,也没那么不堪承受,如果许清源一意孤行,心甘情愿一条道走到黑,那就只好尊重他的选择——陪他摸黑走走吧,池昉认了。
然而,凝滞片刻后,那个人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你说得对,不值得。”
池昉被毫无防备地撞了下心神。
什么……意思,谁不值得……
“你……”
他甚至差点结巴,“终于想通了?”
许清源松开他的手腕:“对,我想通了,卖掉拙泉山居是我错了,这家店是我父母白手起家做起来的,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值得我去卖掉它。”
瞧瞧,这不是挺明白的么,多听教的学生,让他自己消化思考一下,思路立即打开了。
作为规训他的老师,池昉理当为这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智慧大力鼓掌,以表欣慰。
可是,哪副身体器官这么掉链子,扭成一团还抽抽搭搭的,疼得他差点以为年纪轻轻就犯上心梗了。
“嗯,对,当然,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
语音语调这块池老师拿捏得尚可,尽显宽谅。
许清源看着他,像是在辨认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就是不知道,今天动了手,陈老板那边还能不能协商了?”
“啊,试着商量看看嘛,大家都是龙溪人,总有说话的余地,那不还有村长呢么。”
池昉一边轻松地开解,一边清晰地感觉到,他那不中用的心脏似在淅淅沥沥地滴血,原来,被放弃的感觉竟是这样的。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抉择的时候选择放弃许清源,无论是蔡飞凤要求他搬回宿舍,还是文化指导员被清退,池昉总是给自己留全了后路,如果不是许清源一次次坚持,死死攥住他不肯放手,或许他们早就淡了,结束了。
而现在,许清源松开了手,他选择了拙泉山居,他要留在鉴云村了。
真疼,痛感像蛛网一样密织,攀结着,缩绞着,许清源当时,也是这种滋味吗……
池昉并不知道他当下的表情有多么割裂,下半张脸状似松快,甚至嘴角还带点笑意,上半张脸却如被冷水泼透的余烬,满是猝然熄灭的狼狈。
他略浅的瞳仁里投映着灯影,随着眼睑的眨动一晃一闪的,像泫然未落的眼泪。
许清源仿佛被紧掐了一记呼吸,他怨,他憎,他对池昉失去了信任,可面对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他难逃被捏握的命运。
“池昉……”
许清源终于允许自己发出低微的祈求,“你爱我吗?”
可对方的神情却是逃避、退缩。
“……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嘛。”
既然双方都已经默认了分别,再讨论爱不爱的,是不是太多余了点,更何况,池昉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爱许清源吗,像许清源爱他一样那么爱吗?不对,他连许清源是否还爱他都不确定了,当那个人放开手,不再将他视作不可失去的家人时,池昉意识到,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阿源已经消失了,爱就是这么脆弱、单薄、经不起一次次考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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