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採阳不过三,从不取人性命……媚术也只是……小术,数日便散……」
她声音颤抖,低首伏跪,哀求似的轻声道:
「求魔君开恩……饶了我这一次……」
晏无寂似笑非笑,缓缓咀嚼她方才那句话:「从不取人性命?」
他语气轻淡,却彷若刀锋:「既如此,本座也不取你的命。」
语毕,他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只是——这百年功力,便献给本座罢。」
晏无寂语落,指尖轻抬,一道寒光自掌心涌现,化作细细红芒,凝于空中。
尾璃瞳孔骤缩,像是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倒退一步,六条尾巴本能地张开,蜷曲护住身躯,声音颤若碎玉:
「不……不……魔君,我知错了……求您不要……」
她话未说完,红芒已倏地一闪。
只听一声尖锐狐鸣划破殿宇。其一尾竟被生生断去,炸开的流光如同燃烧的火羽,带着血与妖力的残响。
那流光尚未坠地,便彷彿受到某种牵引,犹如飞鸟归巢,疾速奔向晏无寂掌心,被他一握而尽数吞入。
他衣袍未动,掌心却骤现赤纹,灵力波动一瞬——像是吞了一缕百年精元,也不过微微抬了抬眉。
而尾璃,早已扑倒在玉榻之上,身躯如被烈火焚烧,妖丹翻涌剧痛,血色自唇间渗出,泪水模糊了视线。
「呜……呜啊……」
她浑身冷汗,六尾变五,痛入魂髓,终于昏了过去。
晏无寂冷眼俯视她,语气淡淡,彷彿断的不过是根多馀的枝叶:
「六尾妖狐,怎这般不经折腾。」
他长臂一伸,将昏迷的尾璃捞入怀中,软弱的身子贴在他胸前,浑身冷汗未乾。
左手一展,掌心便凝出一枚通体剔透的果实,色泽如血琥珀,内里似有火光流转。
他将果实含入口中,稍作咀嚼,唇边泛起一抹曖昧的红意。
下一瞬,他低头,一手捏着她的脸颊,逼她玉唇微张,将灵果的馀香一寸寸渡入她口中。那气息微苦,却裹着异样的甘甜,带着暖意润入五脏六腑。
片刻后,只见尾璃苍白的脸色稍稍恢復血色。
尾璃只觉口中一阵甘苦,微涩却裹着熟悉的甜意,幽幽润入喉间,像是曾在哪里尝过的滋味。
梦里,她尚未化成人形,还是一隻巴掌大的白色小狐,仅有一尾,软毛柔顺,眼中总带着天真的湿意。
千狐林与魔界的结界本就相邻,她偶尔会偷偷溜出狐林,扑进那片陌生又新奇的魔气之地。
魔气浓重处,万物皆避,唯独她未曾畏惧。因为在那片黑色岩壁后的某处,有个少年等着她。
她灵智初开,尚不辨人脸,只见一袭玄衣与斜倚石座的轮廓。那少年声音极轻,会唤她:「小东西,饿了么?」
她会轻轻点头,尾巴翘起,跃上他的膝头。
他掌心会变出一颗红润晶亮的果子,剥去薄薄皮层,餵她吃下。那味道,便是此刻口中残留的滋味。
那果香微苦,却温热暖腹,让她不再畏寒。她总是乖乖吃完,然后窝进他怀里,将小脑袋埋在他胸前。
「你到处跑,魔界的东西会吃掉你的。」他曾这样低声说,语气却不像责备,更像宠溺。
她不懂太多,只觉他抱着她时很暖,他还会替她梳毛。
后来,他在她脖子系上一根染着魔气的红绳——说如此,魔便不会吃她了。
梦境里,她舔着果汁沾着的爪子,想张口问他名字,却只发出一声轻鸣。
下一瞬,梦破了。
她猛地睁眼,残留在唇间的气味还在。
尾璃幽幽转醒,只觉浑身骨节犹在隐痛,胸口闷沉,丹田似有焚痕未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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