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只冻僵的蜘蛛挂在残破的网上,冰晶覆在蛛丝上,闪闪发亮。
衣柜门半开着,里面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冬装,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小桌上放着一个缺口的陶碗,碗底的水早已结冰,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易年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木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闭上眼睛,他仿佛能听到以前的声音,赵勇的呼噜声,孙大力的呼唤。
窗外北风的呼啸,远处哨兵踩雪的咯吱声…
那些简单而纯粹的日子,就像指间流过的寒气,再也抓不住了。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清晰。
易年睁开眼,目光落在对面的空床上,那里本该睡着孙大力。
那个憨厚的壮汉总是最早起床,轻手轻脚地穿衣,生怕吵醒别人。
却总是不小心碰到东西,把大家都惊醒。
"砰!"
记忆中的声音如此清晰,易年几乎要以为孙大力真的又打翻了什么。
但屋内只有赵勇的鼾声在回荡,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树枝被积雪压断的脆响。
易年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
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赵勇,才轻轻带上门。
来到饭堂,又把其余几人分别送回了房间。
夜已深,营地一片寂静。
月光惨白,照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上,积雪反射出冷冽的银光。
兵器架上的长矛覆了一层薄雪,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排沉默的守卫。
远处的哨塔上,火把在寒风中摇曳,守夜的士兵裹紧棉衣,不停地跺脚取暖。
易年缓步走在积雪覆盖的石板路上,脚步声被松软的雪吸收,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来到演武场中央,月光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风如刀,割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
仰头望天,星河璀璨,与几年前一般无二,只是更加清冷。
"易大人?"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易年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新兵正紧张地站在不远处。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脸上冻得通红,身上的冬装显得过于宽大,袖口和裤脚都卷了好几层。
手里拿着一杆长枪,枪尖已经结了一层薄霜,显然是在雪地里练了很久。
"这么晚还不睡?"
易年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
"回大人,我…我白天考核没过…"
少年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王教头说再练不好,就把我调到炊事班去…"
月光下,易年看到少年手上满是冻疮,有的已经裂开,渗出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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