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夏坐在火堆旁,看着易年沉默的背影。
他正在整理所剩无几的药材,动作一丝不苟。
白芨归白芨,当归归当归,连药碾子里的残渣都要刮得干干净净。
神色平静,甚至偶尔会对她笑笑,可七夏就是知道。
他在崩溃的边缘。
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眸子,如今像两潭死水,平静得可怕。
这一夜,易年执意要守夜。
"你去睡吧…"
他拨弄着火堆,声音轻得像风,"我还不困…"
七夏没动。
她裹着毯子坐到他身边,肩膀轻轻抵着易年的肩膀,轻声道:
"和我说说…"
易年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根柴枝:
"没什么好说的…"
火光照亮他半边侧脸,将睫毛的阴影投在鼻梁上,另一侧则隐没在黑暗中。
七夏突然发现,他的鬓角竟有了几丝白发。
不是雪染的,而是真真切切,从发根处透出的灰白。
"易年…"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我是你妻子…"
柴枝"啪"地折断。
良久…
"我是不是…很失败?"
这句话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易年没有看七夏,目光死死盯着火堆,仿佛那里有他全部勇气。
七夏心头一颤。
她早知道他在自责,却没想到这自责如此之深。
"师父没了…"
易年的声音开始发抖,"竹园毁了,无相生带着幽泉逃了…我谋划了这么久,却连一步都没算对…"
火堆"噼啪"爆出一颗火星,映出他通红的眼眶。
"白师兄入魔,帝江陨落,师父…师父他…"
他的喉结滚动,再也说不下去。
钟万爻踏入竹园的那一刻,结局就已注定。
没有人比易年更清楚,重伤未愈的师父面对全盛状态的无相生,会是什么下场。
十死无生。
师父没了,自己努力的一切也没了,而且很可能会培养出来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
如果事情真的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那么大陆真的可能会迎来灭顶之灾。
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易年本以为稳操胜券,可到最后忽然发现,自己谋划的一切早就被别人看在了眼中,而且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这种失落,加上白笙箫的入魔和钟万爻进去竹园后十死无生的局面,已经将易年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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