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说起去年的事——也是个雨天,在留园的听雨轩,鬼子六教她写狂草,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个又大又圆的痕。“他说,字要野,心要定,像这雨,看着烈,其实藏着收的势。”钟清菡的声音轻得像雾,“然后他忽然低头,墨香混着雨气,落在我额上,像枚印。”
董清婉听得怔住了,原来他对钟清菡,也有这般温柔的时刻。她忽然觉得心里的慌淡了些,倒生出种惺惺相惜的暖——原来不止她一个,会被那样的目光烫到,会被那样的气息缠到。
“他总说,江南的雨是情种,落在哪片心上,哪片心就发了芽。”钟清菡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甜香漫开来,“清婉姑娘的芽,怕是也破土了吧?”
董清婉咬着糕,脸颊的红慢慢褪成浅粉。她望着钟清菡,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像面镜子,照出了自己藏不住的心事。“钟姑娘不觉得……他像团雾吗?”她轻声道,“看着清,其实深,让人抓不住,又舍不得走。”
“像雾才好。”钟清菡的眸子里闪着光,“雾里的花才更艳,雾里的吻才更惊。你看这精舍的晨雾,不也让人想多站会儿,多看两眼吗?”
江令宜忽然拍了拍手,烟霞色裙摆旋出个圈:“我懂了!这就叫‘美人所见略同’!”她往两人中间凑,“改天我也去留园转转,看看这鬼子六到底长了什么勾魂眼!”
雨又开始下了,细得像丝,打在木香花架上,发出沙沙的响,倒像在为这两个懂了心事的女子,唱着温柔的调子。
董清婉忽然觉得,这江南的雨,这留园的雾,都不再让人慌了。原来被同一道“道”缠上,不是孤单,是缘分。她和钟清菡,就像并蒂的花,开在同一片雾里,共享着那份又慌又甜的暖,像此刻石桌上的桂花糕,甜得刚刚好,暖得正合适。
雨停时,钟清菡要走了。董清婉送她到门口,浅碧裙角与月白长衫在台阶上相擦,像两道流动的光。“下次去留园,我们一起。”董清婉轻声说,眼里的光比刚才亮了些。
钟清菡回头笑了,眸子里映着天边的虹:“好啊,让那雾里的人,看看我们江南女子的厉害。”
董清婉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忽然摸了摸唇,那里的温还在,心里的芽,仿佛也在雨雾里,悄悄往上长了些。她知道,往后的日子,不止有剑谱和棋局,还有留园的雾,鬼子六的眼,和钟清菡这样的知己,陪着她,慢慢懂,慢慢走。
暗夜心潮·情愫暗涌
夜已深,精舍的灯大多熄了,只有鬼子六暂居的东厢房还亮着暖黄的光,像枚浸在墨里的琥珀。董清婉坐在西厢房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窗棂上的雨痕,浅碧色的裙摆垂在地上,与阴影缠成一团。
隔壁忽然传来细碎的响动——是钟清菡的笑声,软得像江南的春水,混着鬼子六低沉的语,透过窗纸渗过来,像根细针,轻轻刺在董清婉的心尖。她知道自己该收回目光,却偏生挪不开,望着那片晃动的光晕里,两道交叠的影。
“六爷的胡茬,扎得人痒。”钟清菡的声音带着点喘,像被风吹拂的柳丝,“别闹了,清婉姑娘还在隔壁呢。”
“怕什么?”鬼子六的声音里裹着笑,暖得能化开夜的凉,“让她听听,也好知道……”后面的话低了下去,变成模糊的喟叹,混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像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戏。
董清婉的指尖猛地攥紧,窗棂的木刺硌进肉里,才惊觉自己早已屏住了呼吸。她想起留园水榭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想起他唇上的墨香,此刻隔壁的动静像面镜子,照出她心底藏着的渴望——原来那点慌里,藏着更烈的盼,盼着被那样的胡茬扎,盼着被那样的喟叹缠,盼着像钟清菡那样,把所有的矜持都揉碎在他怀里。
东厢房的灯忽然晃了晃,影中的两人靠得更近,几乎叠成一团。钟清菡的轻吟又起,像被雨打湿的花蕊在颤,董清婉的心跳陡然快了,像要撞破胸膛。她忽然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声音顺着门缝钻进来,钻进心里,搅得五脏六腑都发了烫。
她想起钟清菡白天说的话——“雾里的吻才更惊”。原来惊的不止是吻,是此刻这般,连听着都让人浑身发颤的亲昵。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握过剑谱,执过画笔,却从未像钟清菡那样,被鬼子六的大掌握住,被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
隔壁的响动渐渐柔了,只剩钟清菡偶尔泄出的轻哼,像檐角滴落的雨珠,一颗一颗,敲在董清婉的心上。她忽然站起身,浅碧裙角扫过凳脚,发出轻微的响,惊得自己心头一跳。
走到镜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唇瓣抿得发白,眼底的光却亮得惊人,像藏着团不敢燃的火。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留园那日的余温,此刻却像被什么烫着般,渴望着更烈的触碰。
“清婉姑娘?”门外忽然传来钟清菡的声音,带着刚经历过情事的柔,“睡了吗?六爷让我送些糕点过来。”
董清婉猛地回神,慌乱地理了理裙摆,声音发紧:“不、不用了,我已睡下了。”
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钟清菡的笑声轻轻飘进来:“那我放门口了。”停顿片刻,又添了句,“夜里凉,盖好被子。”
等脚步声远了,董清婉才敢走到门口,拾起那盒桂花糕。糕点的甜香混着钟清菡身上的脂粉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鬼子六的墨香,三者缠在一起,像根无形的绳,将她的向往捆得更紧。
回到窗前时,东厢房的灯已熄了,只剩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片朦胧的白。董清婉拿起块桂花糕,甜腻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的潮——原来向往是这样的滋味,又涩又甜,像偷尝了禁果,明知不该,却忍不住回味。
她望着东厢房的方向,那里已归于寂静,却在她心里掀起了更大的浪。钟清菡的身影、鬼子六的笑、留园的雾、此刻的夜,都缠成一团,让她忽然明白:有些情愫一旦破土,便再也藏不住,哪怕隔着一堵墙,一片夜,也会疯长,直到撑破所有的矜持,露出最真实的渴望。
夜风吹过窗棂,带着些微的凉。董清婉将剩下的桂花糕放回盒里,指尖还沾着甜。她知道,今夜过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不再只是那个捧着剑谱脸红的姑娘,心里多了片潮涌的海,等着某个人来渡,像钟清菡那样,痛痛快快地,沉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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