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汁液混着陶榗的血,竟能蚀穿铁器。
“痴心妄想!”
为首的私卫摘下面罩,露出张布满菌斑的脸,左颊有道月牙形的疤,像是被某种菌伞边缘划开的旧伤。他手中短铳再次举起,枪口正对着陶榗的尸身,“荣王爷有令,活要菌谱,死要熏炉!”
话音未落,鬼子六的软剑已如白蛇出洞。剑光劈开雨幕的刹那,舱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剑身上映出的绿光被斩成无数碎片,那些沾着菌粉的萤火虫像是被无形的刃气扫中,纷纷坠向水面,在浪里爆出点点靛蓝火星。这一剑竟暗含《孟子》“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的刚劲,剑风掠过陶榗胸口时,青铜熏炉突然震颤起来,炉盖缝隙渗出的白烟凝成道细剑形状。
“剑气养菌!”
柳青青失声惊呼。她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上乘内功可催发菌子活性,此刻熏炉里的菌膜显然被剑风惊动,竟顺着陶榗尚未冰冷的血脉游走,老人枯槁的手指忽然蜷了蜷,指甲缝里的泥垢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泛着淡红的新肉。
私卫的火箭还是响了,擦着鬼子六的耳畔飞过,击碎了舱壁上的竹石图,郑板桥的题字在硝烟里化作纸蝶,其中半片带着墨痕的纸屑恰好落在陶榗唇边。令人惊骇的是,那纸屑竟被老人轻轻吸了进去,喉结滚动间,原本灰败的面颊泛起层奇异的潮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苏醒。
“他还活着!”
江令宜扶住几乎倾倒的陶榗,指尖触到老人腕脉时,竟摸到微弱的搏动。更离奇的是那半片干枯的灵芝,被剑风扫到熏炉边后,竟从断口处冒出嫩白的菌肉,朱砂写的
“雷”
字被汁液晕开,顺着炉身的纹路蜿蜒爬行,活像条赤色小蛇。
鬼子六的剑已连挑三人手腕,软剑在他手中忽刚忽柔,时而如《孙子兵法》“其疾如风”,时而似《周易》“潜龙勿用”
的隐忍。当他避开第五支透骨钉时,余光瞥见陶榗的眼皮在颤动,老人紧闭的嘴唇间溢出丝白雾,落在竹篮里的
“见手青”
上,那些毒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菌褶的靛蓝色渐渐褪成无害的米白。
“是菌膜在救他!”
柳青青突然解开腕间金铃,将铃铛抛向熏炉。金铃撞在炉盖上发出清越声响,震得私卫们耳膜发麻,而陶榗的胸腔起伏越来越明显,喉咙里不再是嗬嗬的漏风声,而是带着节奏的喘息,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甘霖。
为首的私卫见状目眦欲裂,从怀中掏出个瓦罐,揭开的瞬间,股腥甜气息扑面而来,里面爬满了白色的菌蛆,每条都有手指长短,在罐底扭成团,“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们尝尝‘腐心菌’的厉害!”
他将瓦罐掷向舱内的瞬间,鬼子六的剑突然回挑,剑脊精准地磕在罐沿上。瓦罐在空中翻转,菌蛆洒了漫天,却在接触到剑风的刹那纷纷僵直
——
这一剑暗含《大学》“格物致知”
的精微,竟能分辨菌虫的要害。更神奇的是,那些坠落的菌蛆落在陶榗身上时,竟像遇到克星般化作清水,顺着老人的衣襟渗入皮肉,原本发黑的刀伤边缘,竟长出层淡粉色的新肌。
“不可能!”
私卫们脸上的菌斑开始发烫,像是被炉火炙烤。陶榗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而是映着剑影的清亮。他抬手抓住鬼子六的剑鞘,声音虽虚弱却中气十足:“公子的剑气……
合了‘雷泽归妹’的卦象,竟能催活‘回春菌’……”
老人说着坐直身体,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里的青铜熏炉已变得滚烫,炉身刻着的菌纹活了般游动,在皮肉上印出朵赤红的灵芝印记。他抓起竹篮里剩余的干松茸,往嘴里塞了两把,咀嚼间,鬓角的白发竟泛起几缕墨色,像是被晨露滋润过的枯草。
“荣府的走狗听着!”
陶榗突然站起身,雨水打在他脸上,竟顺着皮肤的纹路汇成细流,像是年轻了几十岁,“《异菌谱》第三卷有云,‘菌逢正气则旺,遇邪念则腐’!你们身上的菌毒,怕是活不过今夜子时!”
话音刚落,天际突然滚过声惊雷。第一滴雨点砸在舱顶时,陶榗抓起青铜熏炉掷向空中,炉盖在雷声中彻底崩开,里面的菌膜化作道七彩虹光,将整个船头笼罩其中。那些私卫惨叫着捂住眼睛,脸上的菌斑开始溃烂,而陶榗站在光里,原本佝偻的身躯渐渐挺直,竟真如《抱朴子》所言,菌芝能让人
“返老还童”。
鬼子六的剑还护在三人身前,剑身上的水汽凝成颗颗水珠,映出陶榗重焕生机的面容。柳青青摸着自己发烫的胭脂痣,忽然明白那既是门也是锁
——
或许她的身体里,早就藏着某种与菌共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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