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士兵都被镇住了,看着他们的将军浑身浴血,像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突然都红了眼,举着兵器喊:"跟魏狗拼了!"
他们结成小小的方阵,潘璋站在最前面,大刀抡得像风车,每一刀下去都能带起一串血珠。
魏兵原本以为吴兵已经溃散,没想到突然杀出这么一支不要命的队伍,竟被拦得寸步难行。
张辽在乱军中看见潘璋,眼睛一亮:"这吴将是谁?倒有几分胆色!"
激战从清晨打到正午,太阳升到头顶时,双方都杀得筋疲力尽。
潘璋的刀卷了刃,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身边的士兵也倒下了一半,狗蛋替他挡了一矛,此刻正靠在他脚边喘气,肠子都露了出来。
"璋哥。。。我。。。我怕是。。。看不到你挂金印了。。。"狗蛋的声音越来越弱。
潘璋咬着牙,把自己的铠甲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别胡说,等回去。。。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是东吴的援军到了。
张辽看了一眼被拖住的吴兵,又看了看渐渐逼近的援军,冷哼一声:"撤!"
魏兵如潮水般退回城里,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烧塌的营帐。
潘璋瘫坐在地上,看着合肥紧闭的城门,突然放声大哭。
他不是哭死去的弟兄,是哭自己差点就死在这里,哭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誓言。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大刀插在身边的泥土里,刀柄上的血迹像开败的花。
战后清点人数,潘璋的队伍活下来的不到三十人。
孙权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又听说了他斩杀逃兵稳住军心的事,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潘璋,你可愿去半州屯驻?"
半州是江东的重镇,能被派去那里的都是信得过的将领。
潘璋猛地跪下,额头磕在地上:"末将万死不辞!"
那天晚上,他独自坐在江边,把狗蛋的尸骨火化了,骨灰装在一个瓦罐里。"狗蛋,哥带你回家。"
他对着江水喃喃自语,"等哥立了更大的功,就把你的骨灰埋在最好的地方,让你也沾沾荣光。"
建安二十四年的荆州,像个熟透的果子,悬在魏蜀吴三家的嘴边。
潘璋接到截断关羽后路的命令时,正在半州的军市上喝酒。
军市是他的得意之作——让士兵们把缴获的物资、附近百姓的粮食都集中到营里交易,既方便了军需,又能赚些钱补贴弟兄们,此刻市集上正热闹,卖肉的、打酒的、缝补铠甲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将军,朱然将军已在江边等您。"传令兵的声音压过了嘈杂的人声。
潘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备船!"
他带着三千士兵,乘着二十艘快船,顺着江水往下游驶去。
船帆鼓得满满的,像一群展翅的水鸟。
朱然已在临沮的渡口等候,见了潘璋就递过一张地图:"云长败走麦城,多半会从临沮走,咱们就在夹石设伏。"
夹石是两山之间的窄道,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两匹马并行。
潘璋趴在山坡上往下看,只见山道蜿蜒曲折,像条冻僵的蛇。
"好地方。"他舔了舔嘴唇,"司马马忠呢?让他带五十个弓箭手藏在右边的树林里,听我号令再动手。"
马忠是他一手提拔的小将,最擅长埋伏偷袭。
此刻他正带着人往树上爬,弓弦上都抹了油,避免发出声响。
潘璋看着士兵们把削尖的木桩埋在山道上,又在两边的草丛里撒了铁蒺藜,嘴角忍不住上扬——关羽啊关羽,你这一世英雄,怕是要栽在我潘璋手里了。
等了三天三夜,就在士兵们快要失去耐心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潘璋猛地按住身边的士兵,示意大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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