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起轿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雪景,忽然想起七岁时父亲教她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她知道,从踏入钟府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将不再只有书墨香,还有柴米油盐,更有乱世朝堂的风风雨雨。
但她不害怕——因为父亲教她的道理,母亲教她的温柔,还有那个在梅树下与她聊得投机的少年,都成了她心里的底气。
元姬嫁入钟府时,司马昭刚满十六岁。
两人虽有婚约在前,却仍带着几分少年少女的羞涩。
钟府的规矩比王宅严,下人们各司其职,连走路都要轻手轻脚。
元姬初来乍到,先跟着婆母张氏学打理内宅——张氏是钟繇的继室,性子温和,对元姬颇为疼惜,却也不放松对她的要求。
每日清晨,元姬要先去给婆母请安,然后查看内宅的用度账册,再去库房清点物资。
钟府人多,光是丫鬟仆妇就有上百人,难免有口角争执。
有一次,负责洗衣的张嬷嬷和负责缝补的李嬷嬷因为一块绸缎吵了起来——张嬷嬷说李嬷嬷私藏了上好的蜀锦,李嬷嬷说张嬷嬷故意把她缝好的衣物洗坏了。
两人吵到元姬面前,都红着脸要讨公道。
元姬没立刻断对错,而是先让两人坐下,给她们各倒了杯茶,轻声道:“张嬷嬷,您说李嬷嬷私藏蜀锦,可有证据?李嬷嬷,您说衣物被洗坏,是哪件衣物,坏在了哪里?”
张嬷嬷愣了愣,支支吾吾说不出证据;李嬷嬷则起身去拿衣物,指着领口处的一道裂口说:“就是这件,昨日刚缝好的,今日洗了就裂了。”
元姬拿起衣物看了看,又摸了摸布料,笑道:“李嬷嬷,这布料是去年的旧锦,经纬已经有些松了,您缝的时候用的线太粗,又缝得太紧,洗的时候一泡,线一缩,自然就裂了。不是张嬷嬷洗坏的。”
又转向张嬷嬷:“张嬷嬷,蜀锦是府里的贵重物,都有账册记录,李嬷嬷若真私藏,账册上定会有缺漏,您若怀疑,咱们可以一起去查账册,可不能凭空冤枉人。”
两人听了,都低下了头,互相道歉。元姬又道:“咱们在一个府里做事,就像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今后若是有误会,先想想有没有证据,再想想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别一上来就吵架。”
自那以后,内宅的人都知道,这位少夫人虽年轻,却明事理、有分寸,再也没人敢随意争执。
司马昭起初还担心元姬应付不来内宅之事,见她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心中既佩服又欢喜。
每晚他从外面回来,元姬都会备好热茶和点心,等他一起吃饭。
两人饭后常坐在书房里,司马昭说起白天在朝堂上听到的事,元姬便静静听着,偶尔提出自己的看法。
太和四年,钟繇病重,卧床不起。
府里的大事小事都落到了司马昭肩上,他既要处理朝堂公务,又要照看父亲,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回到家,连饭都顾不上吃。
元姬看在眼里,便主动分担——她每日亲自去给钟繇煎药,守在床边照顾,还把内宅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不让司马昭分心。
钟繇清醒的时候,见元姬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喂自己喝,便拉着她的手说:“惠君,委屈你了。昭儿性子急,有时说话直,你多担待。”
元姬轻声道:“公公放心,二郎待我很好。您安心养病,府里的事有我呢。”
钟繇叹了口气,又道:“如今朝堂上不太平,曹爽(大将军)和司马懿(太尉)明争暗斗,昭儿年轻,容易被卷进去。你要多劝劝他,凡事忍一忍,别冲动。”元姬点头:“儿媳记住了。”
钟繇去世后,司马昭悲痛万分,整日守在灵堂里,不吃不喝。
元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端着粥走进灵堂,跪在他身边:“二郎,公公走了,咱们都难过。可你若是垮了,谁来撑起这个家?谁来完成公公的遗愿?公公生前最看重你,你这样作践自己,公公在天有灵,也会心疼的。”
司马昭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沙哑:“我没用,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能好好陪他。”
元姬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父亲病重时,你每日奔波,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现在,你要好好活着,把钟家撑起来,这才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
在元姬的劝说下,司马昭渐渐恢复了精神,处理完钟繇的后事,便重新投入到朝堂事务中。
只是,曹爽与司马懿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司马昭作为司马懿的次子司马师的好友(司马懿与钟繇交好,两家子弟往来密切),难免被曹爽一派视为眼中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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