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她的鬓发,像当年在寿春的那个夜晚,孙坚也是这样站在月下,对她说:“等平定了天下,我就带你回富春,种一院子的桃树。”
如今桃树没种成,她却成了江东的定海神针。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她轻轻叹了口气:“文台,孩子们都长大了。”
建安二十五年的冬天,建业的宫殿里格外冷清。
吴国太躺在病榻上,听着窗外的寒风,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孙坚送的玉簪。
孙权坐在床边,眼眶通红,手里捧着太医刚开好的药方:“母亲,喝口药吧,喝了就好了。”
“仲谋,”吴国太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你还记得建安十三年吗?曹操号称八十万大军下江南,满朝文武都劝你投降。是谁把周瑜从鄱阳召回来的?”
孙权哽咽着说:“是母亲。您说周瑜是孙策的兄弟,不会负江东。”
“如今周瑜不在了,鲁肃也走了,”吴国太咳了两声,“吕蒙虽是将才,却太急躁。荆州可以要,但不能杀关羽。”
她望着帐顶的流苏,“关羽跟你父亲是旧识,当年在虎牢关前,他温酒斩华雄,你父亲还为他喝彩呢。”
正说着,侍卫匆匆进来禀报:“主公,吕蒙将军派人送来捷报,说拿下荆州了!”孙权眼睛一亮,正要起身,却被吴国太拉住了手:“关羽呢?”
侍卫支支吾吾:“关……关羽在麦城被斩了。”
吴国太猛地睁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孙权慌忙扶住她:“母亲息怒,这都是吕蒙的主意……”
“糊涂!”她甩开儿子的手,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杀了关羽,刘备会善罢甘休吗?当年你父亲杀了南阳太守张咨,结果被刘表追杀了半年!”
她喘着粗气,指着桌上的地图:“派人去成都,把关羽的首级好好安葬,再送些珠宝过去。告诉刘备,是吕蒙擅自用兵,已经被我斩了。”
孙权犹豫道:“可吕蒙是功臣啊……”
“功臣?”吴国太冷笑,“能让江东安稳的才是功臣。你以为曹操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南下?他是等着咱们跟刘备两败俱伤!”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孙权连忙给她顺气,却见她从枕下摸出个锦囊:“这是你父亲当年留给我的,说若遇大难,打开看看。”
孙权颤抖着打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孙坚潦草的字迹:“江东之重,在民不在地。”
那年秋天,刘备果然率七十万大军东征。
孙权站在濡须口的城楼上,望着对岸连营数百里的火光,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他让人撤下“诛杀刘备”的旗帜,换上“请和”的牌子,又派使者送去关羽的灵柩。
当蜀吴两国的使者在阵前握手时,孙权望着长江上的落日,仿佛看见母亲站在甘露寺的塔楼上,鬓边插着那支玉簪,对他说:“你父亲当年总说,江水是活的,能载船也能翻船。治理江东,得像这江水一样,该柔时柔,该刚时刚。”
建业的宫殿里,新酿的酒已经开封。
孙权给母亲的牌位斟了一杯,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孩童的笑声——那是他的小儿子,正拿着孙策留下的那杆银枪,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母亲,”他举起酒杯,对着牌位轻声说,“江东的麦子熟了,百姓们都吃上热饭了。”
风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从窗缝里悄悄地溜进来,轻轻地吹拂着烛火。
那烛火仿佛被风的轻抚所惊扰,微微地摇晃起来,如同一个舞者在风中翩翩起舞。
这情景,让她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寿春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年轻而羞涩的女子,而孙坚,则是那个英勇而豪迈的男子。
那个夜晚,孙坚为她点亮了一盏油灯,那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如今,岁月已经流逝,孙坚也早已离去,但那盏油灯的影子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每当她看到烛火轻轻摇晃,就仿佛看到了当年孙坚为她点亮油灯的那一刻,那个充满温情和爱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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