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连忙上前,躬身道:“陛下息怒!辛弃疾此举,明摆着是挑衅朝廷权威!臣听闻,他在济南开仓放粮,百姓都称他‘辛王爷’,甚至有人说‘济南只知有辛帅,不知有陛下’!昔年桓玄筹谋篡晋前,也曾假意安抚百姓,实则积蓄力量。若再不派重兵镇压,恐中原之地皆成他的势力范围!”
文帝猛地拔出腰间的天子剑,剑光劈开烛影,将案上的《晋书》劈成两半。书页破碎的声响中,“王敦之乱”的段落恰好被刀痕割裂,墨迹模糊的“敦以讨刘隗为名,举兵反”字样,像一根刺扎进文帝的心里。
“传朕旨意!”他的吼声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出动两万禁军,抽调豫州、荆州、益州兵马各一万,共五万大军,由江湛监军,沈庆之任主帅,务必拿下济南!朕倒要看看,辛弃疾的飞虎军,能不能挡得住这五万天兵!”
殿外的春风卷着雾气扑进含章殿,落在破碎的《晋书》上,将“王敦之乱”的残页吹得微微颤动。
宋文帝的天子剑仍插在案上,剑光映得他眼底满是戾气,话音刚落间,阶下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陛下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左仆射王弘拄着玉笏快步出列,他鬓发已霜,朝服下摆还沾着赶路的尘土——显然是刚从府中被急召而来。
“陛下,辛弃疾绝无反心!”老臣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字字恳切,“臣去年巡盱眙榷场时,亲见他将冶山铁坊五成铁料铸农具,三成粮草留屯田,仅两成充军需。他在北地开仓放粮,是为安抚流民、稳固后方,而非收买人心!”
闻言,沈庆之亦出列俯身叩首,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昔年檀道济将军遭冤杀,北魏君臣弹冠相庆;今日若再疑辛帅,岂不是又自毁长城?臣愿以阖家百口担保,辛王爷若想反,早在拿下平城时便可拥兵自重,何必困守济南,行那归隐田园之事?”
御史中丞袁淑紧随其后出列,紫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王仆射、沈将军所言极是!臣上月收到辛王爷来信,信中详述北地防务,还提及要将榷场岁入三成上缴太仓,只为填补国库空缺。王爷已将北地事务完成交接,只是飞虎军皆性情中人,甘愿随他们的辛帅一同归隐,此绝非辛王爷蓄养私兵!”
袁淑举起袖中来信,桑皮纸边缘因反复摩挲而起毛:“陛下请看,信中写‘某此生所求,唯复中原、护桑麻’,字字皆是赤诚!江尚书说百姓称他‘辛王爷’,可臣查访得知,那是百姓感念他救民于水火,自发尊称,辛帅得知后还曾严令禁止,怎会是刻意为之?”
右卫将军沈庆之也接过话来顿了顿,这位白发老将指着案上的败报,粗声道:“陛下!刘诞兵败,错在他轻敌冒进、苛待士卒,与辛帅何干?臣曾增援辛帅时亲历战场,亲眼所见辛帅身先士卒,斩北魏将领于阵前;他带飞虎军奔袭千里,只为收复失地,从未私吞过半点军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群臣:“若说辛帅有反心,臣第一个不信!当年他拒绝异姓封王,愿守淮西屯田;如今他抗旨不归,实是甘愿归隐,绝非忤逆陛下!”
“荒谬!”江湛突然厉声反驳,广袖扫过案上的密信,“王仆射、袁中丞莫不是被辛弃疾蒙蔽了?细作来报,他在济南私铸兵器、广纳降卒,还与北地流民往来密切,这些难道都是假的?桓玄当年也自称‘匡扶晋室’,最终还不是想要篡夺帝位?只是时不予之。但今日辛王爷正值壮年,若不除辛弃疾,他日必成大患!”
户部尚书王歆之也附和道:“陛下,江尚书所言极是!辛弃疾手握重兵,盘踞济南,若再放任不管,恐尾大不掉。臣查得,飞虎军近期频繁调动,还在济南周边修筑堡垒,分明是早有防备!当务之急是派重兵镇压,绝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
宋文帝望着争执的群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天子剑的剑柄。
王弘、袁淑、沈庆之的劝谏句句在理,可江湛、王歆之的话也像根刺扎在心头——他想起辛弃疾拒绝回朝、抗旨不遵的模样,想起密探传回“济南百姓只知辛帅”的奏报,心中的猜忌如潮水般翻涌。
“够了!”文帝猛地喝止争执,斩马刀在案上重重一磕,“朕意已决!五万大军尽快到位,十日后启程,沈庆之为主帅,江湛监军,王歆之负责粮草转运!”他看向仍欲劝谏的王弘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卿等不必多言,若辛弃疾是真心效忠,便该束手就擒,随大军回建康自证清白!”
殿外的暴雨前的风声愈发猛烈,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王弘望着文帝决绝的背影,突然老泪纵横;袁淑攥紧手中的信件,却无处诉说;沈庆之则低头望着自己的铁甲,上面还留着与飞虎军并肩作战时的痕迹,此刻却要率军去讨伐昔日的袍泽。
而案上破碎的《晋书》旁,那封辛弃疾写满赤诚的密信,正被烛火的余光映得发烫,像一颗无人理解的赤子之心,在冰冷的朝堂上独自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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