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的晨雾里,第一缕阳光穿透冶炼坊的青烟,照在新换的城楼上。
“大同”二字的匾额由青石板雕琢而成,边缘还留着工匠刻意未磨平的凿痕,恰似这片土地尚未完全弥合的过往。
辛弃疾勒马立于城下,旧披风扫过阶前的断箭,箭杆上“魏”字的漆皮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隐约的木纹。
“将军,代郡的粮车到了!”薛安都的吼声穿透晨雾,他身后的车队绵延三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与远处传来的鲜卑牧歌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为首的粮官捧着账簿小跑上前,羊皮纸的边缘还沾着驿站的泥点:“按您的吩咐,每车都混了三成新麦种,还有新铸的犁铧,够大同周边五县来年春耕时用了。”
辛弃疾翻身下马,指尖抚过匾额上的“大”字。
自拓跋晃的降书传檄北州后,代郡、善无、马邑等城池相继归降,连最顽固的朔州守将也派人送来“愿拆堡为田”的誓书。
他忽然想起《礼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句子,又念及《尚书·虞书·尧典》“协和万邦”之语,转身对刘勔道:“把州衙的旧案全搬出来,让拓跋晃和长孙观他们看看。”
州衙的偏院很快堆起如山的卷宗。
拓跋晃穿着被更换的南朝绛色公服,指尖划过北魏延和年间的赋税册,上面“胡汉分治”的朱批刺得人眼疼。
长孙观的银须垂在《均田令》上,这位曾力主“胡族优先”的老臣,此刻正盯着册中“丁男授田四十亩”的条款,越看心中越是惊异。昔年魏文侯用李悝变法,废井田而富国强兵;今日辛弃疾此法,怕是要远超古人啊!
“这些卷宗,比刀枪更能说明问题。”辛弃疾将一杯浓茶推到拓跋晃面前,茶盏里的热气映出青年太子泛红的眼眶。
“你祖父拓跋珪定襄时,曾效仿汉制设太学;你父亲拓跋焘灭北凉,却又焚史弑儒。如今大同要长治久安,靠的不是谁征服谁,而是要做到‘和恒四方民’,让鲜卑等族与汉族,都成为华夏一脉。”
拓跋晃的手指在卷宗上抖了抖,忽然起身道:“某愿去劝降云中的俘虏。”
他望着窗外正在修缮的孔庙,工匠们正将北魏的佛头石雕移至偏殿——那些曾被拓跋焘视为“胡族荣光”的造像,如今与孔子像隔院相望,倒也生出几分禅意。“他们会听孤的话的。”
三日后的大同西市,鲜卑妇人用汉话与南朝商贩讨价还价的声浪此起彼伏。
宗爱的侄子捧着新铸的“大同通宝”铜钱,在钱肆前反复比对——这枚铜钱的边缘刻着稻穗纹,背面却保留了鲜卑文“富贵”二字,是辛弃疾特意让人设计的样式。
“宗叔快看!那不是长孙大人吗?”宗爱侄子突然拽住前北魏内侍的衣袖,指向街角的布告栏。
长孙观正用朱笔圈点《劝农令》,布告上“胡汉同徭役、共屯田”的字样旁,还贴着他亲笔写的“昔管仲相齐,通货积财,富国强兵”,墨迹遒劲如昔年辅佐拓跋焘时的奏章。
布告栏前,几个背着弓箭的鲜卑牧民正围着识字的汉童询问,其中一个指着“均田”二字道:“若真能分到四十亩地,俺把就把弓箭熔了打犁铧种地!”引得众人哄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也惊散了最后一丝胡汉间的隔阂。
暮色中的城中铁坊,工匠们正将北魏铁甲熔铸成新的农具。
火星溅在“大同”字样的模子上,映出薛安都与北魏降将拓跋郁碰杯的身影。
“某这突击营,还差二十个善骑射的好手。”薛安都的环首刀敲着酒坛,“你们黑槊营的旧部,敢来比试比试吗?”
拓跋郁的狼头佩刀在腰间轻响,这位曾扬言“死战不降”的将领仰头饮尽杯中酒:“比就比!但说好了,赢了要教我们酿这种好酒!”
辛弃疾站在城楼上,望着南北驰道上往来的商队。
济南来的绸缎车与大同出发的皮毛队交错而过,镖师们用胡汉双语互道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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