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的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腹地的浓雾像是能拧出水来,沉沉压在密林之上。
辛弃疾拨开挡路的荆棘,靴底早已磨穿,脚掌被尖石划破,血渍在青苔上印出点点暗红。
他手上那柄环首刀的刀背已被树枝划得斑驳,裤腿早被露水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飞虎军,个个气喘吁吁,甲胄上挂满了苍耳,沈攸之的重剑甚至缠上了一截藤蔓,活像从泥潭里捞出来的。
“歇会儿。”
辛弃疾扶住一株千年古松喘息,松针上的露水顺着脖颈滑入甲胄,激得人打了个寒颤。
他从怀里摸出半袋水,递给走在最后的伤兵,“喝两口。”
伤兵是芍陂的屯田户,前日在邢州城外被流矢擦伤了大腿,此刻脸色发白,却硬撑着笑道:“将军,俺没事。当年俺爹跟檀公打仗,比这难走十倍的路都走过。”
薛安都用鲜卑语骂了句粗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扯下羊皮脸罩,露出满是汗水的脸:“这鬼地方,比濉口沼泽还糟!”
他望着远处隐约的山尖,“还有多久才能到阳泉?”
“元帅,宗悫的弓弩营掉后一里了。”
沈攸之的声音带着急促,他的手掌被藤蔓勒出深深的血痕,却仍死死攥着一张神臂弓,“有个新兵摔下陡坡,幸好被一旁的宗悫抓住,不过弩箭是掉下去了。。。”
辛弃疾摆摆手也不接两人话头,他从怀中摸出半块麦饼掰成两半:“让弟兄们轮流扛他。记住《吴子》里的话,‘一人投命,足惧千夫’。”
他忽然指向前方的断崖,云雾中隐约可见一道裂缝,“从那里走,可以节省两个时辰。”
裂缝两侧岩壁长满了带毒的漆树。
薛安都第一个攀援而上,铁甲刮过岩石发出刺耳声响,忽然低呼:“底下有栈道!”
众人俯身望去,只见一道朽烂的木板桥悬在深渊之上,木板间的缝隙能看见谷底翻滚的瘴气。
“是晋人的旧道。”
辛弃疾认出栈道木桩上的饕餮纹,那是春秋时晋国伐齐时所修。
“沈攸之带十个人先过,用铁条加固木板。”
青年将领应声而去,腰间的重剑在岩壁上撞出火星,像极了暗夜里的磷火。
当最后一名飞虎军踏上对岸时,栈道在身后轰然坍塌。
众人瘫坐在湿地上,望着云雾缭绕的来路,忽然听见宗悫的吼声:“快看!”
只见一群麋鹿从林间窜出,蹄子踏过的地方露出几株野粟,穗粒饱满如珠。
“天助我也!”
辛弃疾拔出短斧劈断粟秆,谷粒落在掌心沉甸甸的,“这是古书中提到过的‘救荒粟’,煮着吃能顶三日粮。”
他忽然想起冶山铁坊的工匠曾说
“铁经百炼方成钢”,此刻方知,人的筋骨也需这般淬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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