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内。
退朝后的含章殿外,袁淑追上王弘的脚步,苍老的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封王是假,收权是真啊。你看那旨意
——‘兵部直辖’四字,等于摘了辛元帅的兵权呀。”
他望着含章殿的飞檐,鎏金的鸱吻在暮色中像只蓄势的鹰隼。
“陛下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没有异姓王的尊荣,只有往后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犯错的掣肘。”
王弘叹了口气,玉笏上的纹路被摩挲得发亮:“檀道济他们当年也受过这般荣宠。你说,辛幼安会懂吗?”
袁淑没有回答,只是摸出袖中给辛弃疾的密信,上面只有八个字:“功高震主,子房之智”。他知道,这封信能不能让辛弃疾醒悟,全看天意了。
七日后,袁淑借巡查榷场之名抵达盱眙。
在淮西王府的素宴上,老御史看着满桌的糙米饭与腌菜,忽然放下筷子。
“王爷可知,陛下在芍陂亲手数过稻穗?他数了三十株,每株都记在心里。”
他夹起一筷青菜,“陛下也数过飞虎军的甲叶,说‘比禁卫军的还亮’。”
辛弃疾握着陶碗的手微微收紧,碗沿的缺口划的他掌心发疼。
“韩信当年在齐地,也接过类似的王印。”
袁淑的声音像秋风扫过枯叶,“但他忘了,刘邦给的印,也能随时收回去。王爷可知,檀公临死前,案上还摆着北伐的地图?”
窗外护城河的浪花汹涌的扑向城墙,像在为这段对话伴奏。
辛弃疾忽然想起文帝在田埂上的眼神,想起袁淑频频示意的警示,心中那点侥幸终于碎成齑粉。
他举起陶碗,里面的糙米酒泛着淡青色的光:“袁公放心,我懂了。”
夜色渐深时,辛弃疾独自站在冶山的熔炉前。
铁水在砂型里流动,像一条条凝固的火河,将
“破胡”
二字浇铸得愈发锋利。
他知道,这顶王冠是荣誉,也是枷锁,但只要北伐的大旗还能在淮泗的风中飘扬,他便要戴着这枷锁,走完剩下的路。
远处的打谷场传来欢笑声,屯田户们正在分装新米,孩童们举着稻穗追逐打闹。辛弃疾摸出怀中的《北伐十策》,指尖划过
“直捣平城”
四字,忽然想起陶渊明
“采菊东篱下”
的诗句
——
或许有一天,等淮河的浪涛不再卷着血沫,他也能卸下这一身甲胄,去种一亩属于自己的稻田。
那时,稻浪里只会有谷香,没有铁腥。。。
十日后。
淮西王府的匾额挂上盱眙城楼时,辛弃疾正在芍陂查看冬小麦的墒情。
新铸的铜匾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淮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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