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待在这里,婶婶当然开心,但二娘亦是有家室之人,婶婶不能凭一己私心把二娘强留在此,你已半年未归了,介甫难道不想你么。”
“他不想我,”欧阳芾道,“他只问我身体好不好,也不写信叫我回去,我不回去。”
欧阳修逝世后,王安石予她书信,除安慰她万勿过分伤心外,便是言自己公务繁重,恐无暇抽身前往悼唁。
“他是怕你拒绝他。自你叔父外放以来,他便觉对不起你,你叔父离世他亦无法前来祭奠,更觉无资格让你回去,”薛氏抚着她白瓷般的清容,“二娘若有半分不愿,介甫便是再舍不得也定会放你走,二娘应当了解他才是。”
欧阳芾垂首,忆起那些信件内容。
他说梦见她,说汴京的杏花开了,说雱儿最近新学了甚么知识,说他在看她过去写的文章。
字字不提想她,却又字字在言想她。
“我不需为叔父守孝吗?”欧阳芾略带了鼻音。
薛氏温婉笑了,原来这才是她在意之事:“二娘有这份孝心,你叔父在天之灵便心满意足了,定不会为此责怪二娘。”
父母离世,子女须守孝三年,欧阳芾虽始终为欧阳修和薛氏视若己出,到底不是亲生女儿。
“婶婶也不怨我吗?”
“傻孩子,婶婶岂会怨你,”薛氏笑道,“去罢,介甫比我们更需要你。”
欧阳芾四月启程,回汴京前,先顺道前往唐州探望了住在该处的吴氏。
吴氏为王令之妻,亦为王安石的表妹,嘉祐年间,王安石曾带欧阳芾看望过夫妇二人,亦为王令于武进县谋了学官一职,可惜王令不久病逝,吴氏不肯再嫁,便回了其兄所在的唐州居住。
吴氏的兄长吴伟仕于唐州,一家算得名门望族,欧阳芾到了唐州方知,吴氏非但未凭恃娘家之势安享富贵,更在数年间不辞辛劳,每岁亲自率领农夫开荒拓土,灌溉农田,又规划修筑堤堰,壤化膏腴。
以女子之身行男子不能行之事,此为吴氏于当地德声日隆的原因,欧阳芾甫至唐州地界,便闻其美名。
下了马车,仆役前去宅中传话,未几,正门后遥遥步来一道倩丽身影,欧阳芾向她笑道:“涵枝。”
“此堤堰前岁建成,一开始州府惮其役大,不敢妄举工程,两岸农户亦不愿出工,我与兄长亲率家奴,挨家挨户动员,将好处陈说与他们听,方才催动了些人,至堤堰修成,利及一州百姓,汲水灌溉再无阻碍,大家这方懂得堤堰作用。”
吴氏领欧阳芾走在河堤上,指与她看贯穿两岸农田的宽广河道,碧水东流,绵延不尽,清风拂过岸沿,吹得心也微微摇曳。
“表兄曾于常州修筑运河,可惜阴雨连绵,终未实现,我自己领着乡民修过堤堰,方知此事千难万难,非毅力与恒心不可做到,心中对表兄的敬佩不由愈上了一层。”吴氏捋了捋吹乱的发梢,向她微略笑道。
容止清举而干练,如一方洗净铅尘的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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