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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2页）

“这也是不得已嘛！想请你出来玩一玩，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呀！”韩江南不无怨艾地说。

“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游过泳了。”我不由有些凄楚，“怕是已经不会游了。”

“没关系。有我呢。”韩江南目光中露出深情和鼓励。

我不由想起当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八　　红尘滚滚　　　人非圣贤欲难禁（二）

那是一九六六年八月的最后一天，天气也是特别好，太阳炽烈，风平浪静。吃午饭时，清华大学的陈钢说：“天这么热，我们去洗海澡吧！”我没有接茬。林书梅则连连说好。午饭后。林书梅拉我去游泳。当时我们的兵团刚成立没几天，千头万绪，正忙得不亦乐乎，我真是没有心思去，乃说：“看样子你还没累着，还有闲情逸致呢！”林书梅说：“我看你脑袋里少根筋儿！清华红卫兵战友这么卖力气帮助我们，我们搞个联谊活动，尽点儿地主之谊也应该。再说了，弦绷得太紧会断的，也该松弛一下了。”于是我们组织二十几名同学和清华大学的四位学生去兴海滩游泳。

今年夏天，由于“运动”的缘故，我这是第一次下海游泳。我这个素有“恋海癖”的人能不特别兴奋？于是我想索性玩个痛快。我让韩江南照顾清华的三个“旱鸭子”，欲同林书梅往里面游。韩江南说：“不行，你们的体力不宜远游。再说，现在又没有海上救护队，万一出危险……”。我说“韩江南，你别丧门人！我今天还非要游进深海叫你看看！”陈钢说：“好！我陪你们去！”于是，我一马当先，头里走了。林书梅没游几米就回浅水区了（后来她说是想给陈钢和我一个机会——她发现陈钢对我有点“那个意思”）。我和陈钢则一鼓作气游进离岸将近一千八百米的深海区。

深水区别有一番韵味。这里温柔而宁静，随着深度的增加，水色由蓝而绿，人浮在其间，宛如泡在竹叶青佳酿之中。把头埋进水里，睁眼一看……嗬！多神奇多美丽的海底世界！有峰有谷，就像陆地上的青山翠谷；那水中游着的海鲫、燕尾、偏口儿、长带子、小黄花儿、大红眼儿，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各色鱼儿；水底走着的、爬着的、晃动着的、俯伏着的海胆、海星、水螅、多色多姿的海葵和许多不知名的生物。这活动着五颜六色和鳞甲上那闪烁的幽光，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真是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我猛然想起自然博物馆正厅的壁画……这不就是那画的复活吗？这不就是一幅生动活泼的立体画吗！我没喝“竹叶青”，可我醉了，深深的醉了。

陈钢几次催我往回游，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深海养殖区。刚游百余米，陈钢的腿就连连抽筋。男性的皮下脂肪较薄，不耐寒的。我后悔不该在水里泡那么久。好在陈钢是海边长大的，水性好，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我的体力渐渐地有些难以支持了。游到一半的时候，我几乎就划不动水了。这时起风了，浪越来越大，一个浪头打来，我和陈钢都被大海吞没了，分开了。我手忙脚乱瞎蹬了一气，总算浮出了水面。举目四望，我身边没有一个人，陈钢距我有五十米之遥。我心中不由一阵紧张，拼命划水、夹水，可身子却很少前进。又一个浪头打来，我又被埋在浪里，呛了两口水。我懵了，分不清南北东西，也不知道怎样动作，更糟糕的是我的腿也开始抽筋了。于是，我的身体开始往下沉……大海已不再是温柔可爱，而是阴森可怖了。几次沉浮，几次挣扎，一个面目狰狞的厉鬼把我死死拖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我又看见了蓝天、白云，还看见韩江南和陈钢守在我身边，并知道自己已经躺在了小舢板上。

原来，韩江南见我和陈钢久不回来，就跑到救护队借了条小舢板来接我们。韩江南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一副凶巴巴恶狠狠的样子让人害怕，他粗鲁地臭骂陈钢一顿，差点儿把他掀下了舢板。不过我知道，若不是陈钢用一只手拽着我带着我游了那么远，只怕韩江南的小舢板到来之时，我已做了鱼鳖虾蟹的美食了。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游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八　　红尘滚滚　　　人非圣贤欲难禁（三）

我换好游泳衣，来到浴场。韩江南已先穿上泳裤，手端着照相机等候在那里。他一双细长的星光般明净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穿上那身紧绷绷的泳衣，我已浑身不自在，让他这么一看，就更手足无措了。我红了脸，低垂下头，说：“为什么这么看我？有什么不妥吗？”

“天啊！你一点没变，和二十年前一样！肌肤、体型……”

“你胡说些什么呀！”

“天地良心，我有半句瞎话，一会掉在水池里淹……”

“住嘴呀！你！”

“苍天偏心，给了你一副美人胚子，也就罢了。怎么着，时间老人也格外垂爱，让昨天停留在你的身上……”

我素来不大喜欢听恭维的话，觉得那太过庸俗，可今天听他这话心里却很受用。不过，我嘴上却说：“一派胡言！二十几年前我有白发吗？”

“白发？”韩江南两步跨到我跟前，用手拨拉我的略带弯曲的短发，“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

“注意影响！光天化日的！”我推开韩江南的手。

韩江南嬉笑着退后几步，举起照相机，快门连连掀动。

我不想让韩江南拍我这副样子，转身下了扶梯，入了水。

韩江南收起相机，说：“别往深处去，等我收好相机回来再游！”

我心里真的很感动，但我不是娇弱的小女孩，处处要大人呵护。我缓缓向深水区游去。没游多远，我感到气不够用，胸部憋闷，就站了起来。糟啦！够不着底了！我心一慌，手脚乱扑腾一通，身子就在原地打转转，还呛了一口水。我心里很明白，必须返回浅水区，不然我会见阎王爷的。这样一想，就更紧张了，就更游不起来了，也就更心慌、气短，简直就支持不住了，身体就向水底下沉……这时，韩江南来到我身边，用一支手把我托了起来，说：“不要慌！慢慢划水，慢慢收腿……”我的心立即安定了，手脚动作也自如了、协调了。

我们回到了浅水区，韩江南嗔怪道：“叫你不要往深处去，你非不听话。瞧瞧，差点儿出事儿！这是淡水，浮力小，比不上海里好游。懂不懂？”

“别说得那么悬乎好不好？”

“还嘴硬！方才你一沉一浮、两只手乱划拉，把我都快吓死了。”

“都怪你！人家说不下水，你偏……”

“怎么着？成了我的不是了？好了，我错了，成不？咱们立马上去。走！”

“不！这么个小浴场我都征服不了，我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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