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魏鸦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臣奉旨彻查东南倭乱一事,已于昨日擒获倭寇头目‘鬼面’,并从其藏匿处搜获……一本账簿。”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册子,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一旁侍立的老太监,步履轻悄地走上前,接过册子,又轻手轻脚地呈到皇帝面前。
老皇帝没有动。
他的视线,像两把生了锈的锥子,死死钉在魏鸦的顶戴花翎上。
“鬼面?”他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朕记得,东南沿海的奏报里,都说此人狡诈如狐,神出鬼没。你是怎么抓到的?”
这个问题,意料之中。
魏鸦心中早已备好答案:“回陛下,是……是燕王殿下布于东南的暗线,在关键时刻提供了情报。臣等才得以按图索骥,一举功成。”
他巧妙地将功劳分了一半给刘衍。
这既是顾慎的授意,也是他自己的保身之道。直接说是自己抓到的,显得太能干,会招致不必要的猜忌;而说是燕王的功劳,则完全合情合理。毕竟,东南是燕王的地盘,他有暗线再正常不过。
果然,老皇帝那几乎要熄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哦?老六?”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倒是……有心了。”
老太监适时地翻开了那本账簿,凑到皇帝眼前。
皇帝的眼皮耷拉着,似乎只是随意一瞥。
账簿上的字迹潦草,但内容却触目惊心。一笔笔黄金、白银、兵器的交易记录,从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源头——一个用朱砂笔圈出的代号:“张公旧部”。
张敬,前内阁首辅,一年前因谋逆罪被满门抄斩。
皇帝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发出一阵阵“嗬嗬”的声响,如同破旧的风箱。
“陛下!龙体要紧!”老太监大惊失色,连忙伸手为他抚背顺气。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死寂的殿内回荡,仿佛要将他干瘪的肺都咳出来。
魏鸦依旧跪着,头埋得更低了。他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帝王之怒,正在龙床之上酝酿、升腾。
许久,咳嗽声才渐渐平息。
“口供呢?”皇帝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
“在这里。”魏鸦再次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倭寇头目‘鬼面’已全部招供。他说……他说,资助他们的是张敬余党,而与余党联络的,是……是……”
他故意迟疑了一下,制造出一种不敢言说的紧张感。
“是谁?!”皇帝的低吼声如同一只濒死猛兽的咆哮。
“是……是三皇子……齐王殿下府上的一名幕僚。”
魏鸦将头重重叩在冰冷的地砖上,“臣查验过,此僚确在数月前无故失踪,与口供时间吻合。鬼面还招认,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东南制造大乱,让燕王殿下处置失当,在陛下面前……失了圣心。从而……为齐王殿下……争储铺路。”
轰!
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老皇帝的脑海中炸响。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猛然睁大,射出骇人的精光!
内斗!
果然是内斗!
他的儿子们,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用倭寇、用东南数万百姓的性命,来作为他们争夺皇位的筹码!
好!好得很!
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干瘪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抓着床沿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木头里。
愤怒过后,是无边的冰冷和彻骨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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