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只觉得浑身发冷,骨髓都似凉透了。
她想起在紫宸殿时,情丝蛊共鸣的躁动与心悸,想起李肇抱着她时滚烫的体温,想起他说“此生唯你一人”的坚定——
再抬头,看着眼前面容冰冷的师父,看着沉默的师兄师姐,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所谓的师徒情深,同门之谊,背后都藏着如此血腥的算计……
她只是一把刀。
一把被精心打磨,用来复仇的刀。
“师父……”
她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厉害。
“若我……不肯杀他,您会杀了我吗?”
静善紧紧握住乌木杖,一双灰白的眼眸慢慢抬高,饱经风霜的脸上,不见半分温情。
“会。”她答得毫不犹豫。
“谁挡我的路,谁就得死。包括你,薛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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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桑柳院时,雪下得更大了。
薛绥站在阶下,仰望立春后仍然绵密的飞雪,忽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的身份,她的仇恨,她的情爱,都像是一场无人喝彩的大戏,全是荒唐。
幸福明明近在咫尺,让她觉得即将唾手可得了,又即将碎成泡影……
“姑娘。”锦书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您没事吧?”
薛绥摇了摇头,“我不想坐车,想去河堤走一走。”
“姑娘,风雪大了……”
“无妨。”
锦书无奈应声,只得让小昭去牵马,自己则撑着伞,跟在薛绥身后。
刚走到巷口,就见天枢站在旧牌坊下。
雪落在他的白袍上,像落了一层霜。
他看着薛绥,眼神复杂。
薛绥停下脚步,与他隔着几步站立着。
“情丝蛊一事,想必师兄早已知情?”
天枢沉默片刻,语气淡淡:“是。”
薛绥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却裹着说不出的悲凉,“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般。名为诏使,实为棋子。”
天枢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涩然,“这些日子,我翻遍医书,四处寻访,甚至亲赴苗疆,便是为了寻找解蛊之法……只可惜,至今徒劳无功。平安,你再给我些时日……”
薛绥闭了闭眼,没有看他。
“师兄不必费心,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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