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罗绍出去一看,汤圆正在树下刨坑,却不见罗锦言。
“惜惜哪去了?怎么只有你一个?”罗绍问道,话一出口才觉自己好笑。
放眼望去,只见一个丫鬟站在西跨院门口,正和一个婆子说着什么,那婆子垮着脸,老大不乐意地从丫鬟手里接过放着盖碗的托盘,转身走了。
那丫鬟便朝着汤圆跑过来,见罗绍站在汤圆旁边,慌忙曲膝行礼:“扰到老爷了,奴婢这就抱它走。”
罗绍皱皱眉,问道:“小姐起来了?怎么让人把早饭端走了?”
刚才那个婆子是小厨房的,罗绍屋里的早膳也是她送过来的。
那丫鬟是罗锦言身边的春份,听老爷问起,她忙道:“小姐说几年没有吃过炒肝儿了,这两天就想吃那一口,灶上备了食材,今天做过来了,小姐尝了尝,觉得味道不好,让灶上的人端回去了。”
炒肝儿是京城小吃,路边街摊都有卖的,但大户人家不会在街边买吃食,都是让灶上去做。
罗绍还记得,惜惜小时候刚来京城时,他和李青风常常带她去吃炒肝儿,这几年好像确实没有吃过。
灶上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厨娘,哪里会做这种街头巷尾的小食。
自家女儿就是想吃个炒肝儿而已,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山珍海味,但凡能寻来的他也不会亏待女儿的胃口。
罗绍对春份道:“让小姐收拾收拾,我带她出去吃炒肝儿。”
两文钱一大碗的炒肝儿而已,又不是吃不起。
春份答应着,抱着汤圆跑回西跨院。罗绍叫来个小丫头,道:“我带小姐去吃炒肝儿,你问问太太,要不要一起去?”
小丫头很快回来,道:“太太说她没有胃口,您回来时路过八宝斋,给她买匣子杨梅糕吧。”
张氏这阵子害口,就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吃食,罗绍想到这里,心里也是甜甜的。
他叫了远山和明岚便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见罗锦言俏生生地过来了。
穿着件青绿色荷叶暗纹妆花褙子,鹅黄色十二幅湘裙,梳了双螺髻,插了一对南珠珠花。
他这个女儿被他娇宠惯了,张氏是继母,自是也没有给她立规矩,惜惜十天里有八天是睡到自然醒,今天为了吃个炒肝儿,一大早就起来了,真是小孩子。
“爹爹,到哪儿吃炒肝儿啊,是到北大寺门口吗?”罗锦言甜甜地问道。
“你忘了,玉章今天下场,咱们先到贡院门口送他,然后就到贡院后街的小胡同里去吃,那里的炒肝儿比北大寺的还要地道。”
“好吧,还要先去贡院啊。”罗锦言懒洋洋地说道。
罗绍直摇头,玉章今天下场啊,她就一点儿也不关心,秦玉章还比不上一碗炒肝儿。
贡院门前已经聚满了人,有外地来的举人,也有京城里全家出动过来相送的。
远山一眼就看到了秦珏,他穿着深蓝色杭绸直裰,身边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着张娃娃脸,稍微有点胖,笑容可掬地和他说着什么。
“大人,秦大爷在那边,站在他身边的是秦家五爷秦珈,倒是没有看到秦大老爷。”
罗绍下了轿子,明岚早就飞奔着跑到秦珏面前:“秦大爷,我家大人来了。”
秦珏转身去看,看到一前一后两顶轿子,停在不远处,他的心怦怦直跳,张氏有孕不便出门,跟着罗绍一起来的,应该是惜惜吧。
他和秦珈连忙来到罗绍面前,抱拳行礼,向罗绍引见秦珈。
罗绍微笑颌首,对秦珈道:“擅画山水的秦五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秦珈脸色微红,连声道:“罗大人谬赞,谬赞。”
心里却对罗绍亲近起来,他无心科举,唯独钟情做画,为此常被垢病,罗绍是第一次见面,竟然知道他擅画山水,而且没有半分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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