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副局长浑厚的嗓音从火场另一侧传来,即便隔着浓烟和消防水柱的嘈杂声,依然清晰可辨。
他那高大的身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警服外套已经被烟灰染成了灰黑色,浓眉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依然炯炯有神。
田平安快步走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齐排列在焦黑的土地上,最外侧的白布下露出一只焦黑的小手,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惨剧的残酷。
姜局和法医裴永刚、技术员徐鹏、陆超正蹲在中间那具尸体旁。
白布被掀开一角,露出半张烧得面目全非的脸,裴永刚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拨开焦糊的皮肤组织。
海风掠过,掀起其他几块白布的边角,隐约可见下面扭曲的肢体轮廓。
最边上那块白布明显比其他几块小很多,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像只垂死的白蝴蝶。
田平安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他的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五块白布在焦土上投下刺眼的轮廓,每一块下面都曾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会哭会笑,会为明天的早餐发愁,会为孩子的作业操心。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露出的小手上,胃部突然一阵绞痛。
那本该是个握着彩色铅笔的小手,现在却像一截烧焦的树枝。
田平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
他想起高航曾经说过的话:
"干这行,最难的不是面对尸体,而是想象他们活着时的样子。"
海风裹挟着焦糊味灌进鼻腔,田平安用力眨了眨发酸的眼睛。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勘查一个"案子",而是在见证一个家庭的彻底消亡。
田平安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警戒线外——江必新正跪在地上,额头抵着焦黑的泥土,宽阔的肩膀剧烈颤抖着。
他的西装外套沾满了灰烬,昂贵的皮鞋被泥泞浸透,却浑然不觉。
海风卷着灰烬打在江必新身上,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燃烧过的废墟,嘴唇咬出了血。
田平安仿佛能听见他心底的嘶吼——那个会做红烧肉的妈妈,那个总爱唠叨他找对象的老爸,那个总跟他抢游戏机的哥哥,还有两个会甜甜喊"小叔"的侄儿侄女。。。全都没了。
一滴滚烫的液体滑过田平安的脸颊。
他抬手狠狠抹去,却抹不去心头沉甸甸的窒息感。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江必新攥紧的拳头里,那种想要撕碎什么却无处发泄的绝望。
"来,来,大学生,过来看看这个。"
姜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田平安走近时,注意到姜局挽起的袖口下,结实的小臂沾满了烟灰和汗渍,几道细小的划伤还渗着血丝。
他粗糙的手指掀开白布一角,指节上布满红肿的烫伤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水泡,显然是在扑火时留下的。
白布被掀开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混着海腥味扑面而来。
姜局的手指微微发抖,却稳稳地固定住白布边缘,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伤痕。
田平安倒吸一口冷气。
尽管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脖颈处清晰的扼痕依然可辨,在焦黑的皮肤上形成一道刺眼的青紫色痕迹。
"机械性窒息,"田平安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死后焚尸。"
姜局沉重地点点头,指着另一具尸体:
"至少两名死者有这种情况。"
他顿了顿,
"其他三名死者虽然表面上看不到明显的伤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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