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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1章 尸傀群的记忆杂音（第2页）

石砚的韧柳线突然疯长，藤蔓顺着柱身往上爬，芽尖刺破恨丝，渗出透明的液珠，落在核心上，竟让刻着的名字开始发光。“韧柳能解百毒，包括这颠倒黑白的念毒。”老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认出其中一个核心，是当年沙梁村报废的机械井齿轮，“你看，它们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血璃的血线缠上发光的核心，阿姐的虚影在血线上跳起镇魂舞，绿雾里的扭曲记忆开始消散，露出机械灵真正的过往：老钟曾在寒夜里为守线人报时，锚链救过落水的渔民，玄龟的核心里，藏着池十八岁生日那天，偷偷塞进去的半块桂花糕——现在还能看见糕点的碎屑。

“灵归锚……”池的机械臂轻轻托起玄龟的核心，核心上的“池”字突然凹陷，正好能嵌进螺甲童法阵里的齿轮碎片，“机械灵图书馆说的灵归锚，就是本念和记忆的咬合处。”

核心与碎片嵌合的瞬间，锈铁柱轰然倒塌，无数机械灵核心从废墟里滚出来，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尸械族的嘶吼从地底传来，地面裂开无数道缝，爬出个巨大的身影，浑身覆盖着反关节的装甲，脸上嵌着块破碎的镜子，能照出人影，却把所有表情都倒过来——笑的成哭的，哭的成笑的。

“是尸械王！”藏的明暗双线绷得笔直，“它的‘镜倒术’能把你的本念也颠倒！”

尸械王的镜子对准池，池的影子在镜中突然冷笑，手里的螺丝刀刺向螺甲童：“你不是想让玄龟安息吗？砸了它的齿轮，它就不用再记着你了！”

池的机械臂果然不受控制地抬起，螺丝刀的尖对着螺甲童的核心。就在这时，玄龟的核心突然发烫，池的脑海里响起段清晰的话，是玄龟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笨小子，你当年给我补齿轮的时候，手都没抖过。”

池猛地回神，螺丝刀转而刺向尸械王的镜子，镜面“哗啦”碎了，露出里面盘着的恨丝，最粗的那根，竟缠着片念芷花瓣，是永龟堂的品种，只是被揉得不成样子。尸械王的镜子碎后，反关节的装甲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真身——是个布满齿轮的肉瘤，每个齿轮上都刻着“忘”字。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恨丝像毒蛇一样窜向机械灵核心，却被核心散发的金光弹开。

“为什么你们不恨？！”尸械王的肉瘤剧烈蠕动，“被遗弃，被忘记，被当成废品扔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护着那些人？！”

池捡起块从肉瘤上掉下来的齿轮，齿轮内侧刻着个模糊的“匠”字。他突然想起机械灵图书馆的旧档案：初代机械师里，有个叫“阿铁”的学徒，总爱把没刻完的字藏在齿轮内侧，后来他在机械废土调试新机械时，被失控的尸傀活活撕碎，死前还抱着块没修好的钟摆。

“因为记得。”池将齿轮贴在玄龟的核心上，两个“匠”字竟完美重合，“阿铁师父，你当年没刻完的‘匠心’，我们替你刻完了。”

肉瘤突然停止蠕动，恨丝上的念芷花瓣开始舒展，露出里面的字：“等”。

“你一直在等我们来接你。”血璃的血线轻轻缠上肉瘤，阿姐的虚影对着肉瘤笑，“就像玄龟等池，老钟等守夜人，所有被遗忘的，都在等一句‘我们记得’。”

金光从所有机械灵核心里爆发出来，在废土上空织成个巨大的网，网眼里浮出无数记忆碎片——阿铁教徒弟们磨齿轮的样子，玄龟偷偷给池的工具箱塞零件的背影，老钟在寒夜里发出的温暖钟声……

尸械王的肉瘤在金光里渐渐透明，最后化作块完整的钟摆，上面刻着“匠心永存”四个字。钟摆落在池的手里，重量正好，像阿铁当年没修完的那块。

机械灵核心纷纷飞向各自的归宿：老钟飞回沙梁村的钟楼，锚链沉入望海村的海底，玄龟的核心被池嵌进螺甲童的共生法阵，核心上的桂花糕碎屑，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离开机械废土时，池的机械臂上多了道新的纹路，是玄龟核心的凹痕和齿轮碎片的豁口咬合的样子。螺甲童的铁皮肚子里，装着阿铁师父的钟摆，机器猫走路时，钟摆会发出“滴答”声，和永龟堂的机械钟完美同步。

血璃用镇魂线给每个机械灵核心系了个平安结，结上的念芷花线在阳光下泛着光，她说：“这样它们走夜路时，就不会害怕了。”

石砚的韧柳线在废土上织了片新绿，藤蔓缠着锈铁柱的残骸，长出小小的齿轮状叶片，老人说：“让后来人知道，这里不是坟场，是机械灵回家的路。”

线儿的笑声线缠着池的机械臂，婴儿的小手时不时拍一下玄龟的核心，核心就会发出温暖的嗡鸣，像在回应。浅抱着线儿，看着池把阿铁师父的钟摆装进机械钟的机芯，钟摆摆动时，整个永龟堂都能听见那句没说完的话：“别着急，好机器都是磨出来的。”

池坐在机械坊的工作台前，给玄龟的核心上油。螺甲童趴在旁边，铁皮爪子里攥着块新做的齿轮，上面刻着“正关节”三个字。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只要机械钟还在走，只要机械灵的本念还在，只要大家的记忆还连在一起，机械废土的风，就会带着正关节的温暖，吹遍防线的每个角落。

藏站在晒布架前，看着新织好的无界全图，图上的机械废土部分，不再是锈铁平原，而是片长满齿轮叶的柳林，林子里的机械灵，个个关节都朝着阳光的方向，正大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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