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昌像儿时一般,安静恭顺地依偎在母亲怀中。
可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不复往日的灵动,有气无力的半垂着。
似是回光返照一般,他病殃殃的脸上居然浮出一丝苍白病弱的笑意:
“母后,储君就应该刻苦,要晨兢夕厉。。。”
李景昌靠在母亲的怀中,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很多话。
他的意识算不上很清醒,却强打起精神,一件接一件的交代着未了的心事。
破碎含糊的声音中,时不时夹杂一两声有气无力咳嗽:
“儿臣难以尽孝,恳请。。父皇母后保重身体。。。
太傅们苦心教诲多年,师恩如山无以为报,代我。。。道一声‘先生珍重’。。。
孟春了,先前答应过。。。春明还有景和,要做一双纸鸢的。我食言了,算不得称职的大哥。。。
发往西凉的信,不要寄出,连同先前所有来往的信笺一齐烧掉。。。”
他声音轻的似一阵随时会销声匿迹的风,让宋钦莲俯下耳朵,凑的很近很近,才听清那细弱的话语。
交代到最后,李景昌勉力抬起眼,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父母,终是疲倦的垂下眼帘。
“母后,现在,儿臣只有最后一件事了。”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拉着宋钦莲的手,轻轻闭上了双眼,微弱又小声的哼出最后一句话:
“孩儿。。。是。。。合格的。。。
昭武。。。之子。。。吗。。。。”
宋钦莲微怔,没来得及回答,李景昌的气息便浅了下去,双手无力的垂下。
“昌儿?”
宋钦莲泪眼模糊,轻声地唤了一声,声音颤抖地吓人。
回应她的是死水般的默然,以及令人惶恐的平静。
窗外夜鹃啼鸣,让春日的夜晚显得空旷又生机勃勃。而她而怀中年轻的生命,已然停止在这一刻。
“昌儿。。。”
宋钦莲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怀中的身体渐渐变得很轻,是生命在缓缓剥离。
这急的她发了疯一样想再次呼喊他的乳名。
可她嗓子像被一双手死死掐住了一样,任凭她张大了口,用尽了力气,却啊啊的,喊不出一个字,好像有股气堵在了胸腔里。
“芙卿!”
李询抱住了她,那一瞬间,她终于大叫一声,放声痛哭了出来。
“昌儿!!!”
在沙场上无所不能、近乎天神的她,在生与死面前,也终究是个凡人,只能歇斯底里的崩溃。
宋钦莲语气急促又无助,一遍又一遍的嘶喊:
“我的好孩子,不要睡,再看看娘亲,睁开眼睛再看看娘亲啊。。。”
可任凭她怎么呼唤,那个风姿秀致的少年,再也不能睁开眼,端和的微笑,唤她一声‘娘亲’。
那一瞬,是整个世界在自己眼前轰然坍塌,是命运残暴的将自己撕裂。
若不是李询死死抱着自己,宋钦莲觉得自己一定会当场疯掉。
到最后,她再也喊不出声,喉中只剩‘嗬嗬嗬’的恸哭声。
宋钦莲记不清自己哭了多久,大概直至烛泪融尽,春日的朝晖如溶了的金水,肆意布满了整个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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