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天,我抱着铃兰小小的骨灰坛子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身旁是默默无声地福惠。
我能很容易感到那孩子的心里有一处很大的阴影,比从前沉默少言了许多,死活再不愿回到宫里。直到我要离开圆明园的时候却忽然扯住我的袖子哭闹起来,说要跟了姐姐和姨娘走。胤禛长叹一声,看了看我说不出话来。我望着已经快哭累了的福惠,轻轻地道,让惠儿跟着我吧。就见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看着我却欲言又止,只是最终点了点头。惠儿擦了泪,跪下向我和胤禛认认真真的磕了头。
于是我就这样带着福惠和铃兰的骨灰回了宅子,这是在这之前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情景。
第二天,就传来铃兰和福惠同时受封谥的消息。
“铃兰,我的乖女儿,以后就跟妈妈在一起了……”我坐在窗前,怀里是渐渐被我暖热的骨灰坛。
“妈妈,咱们一家人要是能住在那么美的地方就好了。”她温暖的身体偎在我的怀里,双眼如秋露一般澄澈。
“铃兰,你不是喜欢跟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在一起么,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呢?若是迷了路,找不到妈妈怎么办呢?”
“妈妈,”手忽然被人握住,我恍惚的转过头,就见小念蹲在我的身旁,眼圈微红,“你这样已经坐了两天了……妈妈,铃兰已经走了,你要保重身体才行……”
“姨娘!”福惠忽然跪在我面前,将一把匕首递到我的眼前,流着泪道,“都是惠儿的错,惠儿害了姐姐……姨娘,你杀了惠儿吧,只要姨娘觉得解气……”
我怔怔的看着一脸坚决的他,无法思考。
“姨娘,”福惠忽然自己拔出了匕首,道,“姨娘若不想动手,惠儿自己来……”说着就向自己胸口刺去。
“住手!”我和小念同时喊出来。小念快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夺下了他手里的匕首。
“走!跟我出去!”小念沉下脸,将他提起来,往屋外拖去。福惠乖乖的跟着。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我看着忽然变得安静的屋子发了会儿愣,什么也没想。好半天过去,才终于回过神来,轻抚着怀中的骨灰坛,眼前又出现了铃兰眨着大眼的可爱表情,笑了笑道:“铃兰,妈妈只想跟你说说话,你的哥哥弟弟都来打扰妈妈……”一只小小的蜘蛛在窗棂上慢慢爬行,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可以用来结网的角落。
铃兰,妈妈想你……
深秋时节霜寒露重,我躺在床上,头脑晕沉、神思恍惚。小念忙请了大夫来,诊了脉,说是伤风着凉,再加上急痛攻心所致。
“娘,该喝药了。”雅岚端了药来,扶我坐起。
“我自己来。”我端过碗,一气喝完,她又服侍着我漱了口。
“苦吗?”她喂给我一颗杏脯。
我摇摇头,努力笑了笑道:“你别累着了,歇着去吧。”
“雅岚不累。”她握住我的手,“娘,您要想开一些,铃兰在天上会过得很好,会看着我们保佑我们的。娘,”她拥住我,轻声道,“咱们还有一家子的人,现在又多了个小叔叔,到了明年还会再添个宝宝。而娘就是我们这么多人的支柱,娘倒下了,我们怎么办呢?”
有一丝暖意流经全身,我不禁回拥住她,低声道:“娘知道。”
晚上,小念又来看了一回,我拉着他道:“惠儿呢?我今天一天都没见他。”
他笑着道:“妈妈别担心,前日小念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他才似乎想通了,这会儿大概又面壁着呢。”
“他还小,容易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你好好跟他讲讲道理,他会明白的。”
小念点头答应了。
正说着话,忽然瞥见福惠站在门口望过来,我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他垂睑走过来,迟疑着道:“姨娘,您身上好些没?”
“好多了。”我拉他在床边坐下,又道,“惠儿今后就跟着我们住在这里了,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好吗?”我忽然发现,这个孩子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看着我,那双明澈的眸子像极了铃兰,忽然站起来走到床前跪下,道:“惠儿只记得和姐姐在一起的从前,至于别的已经变得遥远而模糊,因为在惠儿的印象中除了姐姐温暖的怀抱就是皇宫里千篇一律的淡漠表情。紫禁城里的八阿哥已经死了,事实留下的也不过是个空虚的‘怀亲王’的谥号。从今往后,惠儿就只是惠儿,和哥哥一样不过是所有普通黎民百姓中的一个。这是惠儿自己的选择,因了上天的看似恩泽垂怜实则是冷酷无情的真正面目。额娘,您若不嫌弃,请允许惠儿叫您一声额娘……”他泪流满面,伏身磕下三个响头。
“快起来!小念快把他拉起来!”
小念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拉到我的面前。我握住他的手,拉他在床上坐下,拿着绢子替他擦了擦额头,道:“傻孩子,你这样,我怎么受得起。你既然愿意跟着我,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你姐姐在天上瞧见了想必也会很高兴。只是今后不要再行这样的大礼,也不能像那天一样犯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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